天微亮,一袭鹅黄色的青绫裙飘出孤鸿阁大门,依然上了马,向南走去。
她要去完成阁主给她的任务,昨天永宁寺一行已经耽误了半天的时间,好在这次任务的地点离永宁寺和孤鸿阁都不远,能留给她最后一天的时间。虽然如此,她还是要马不停蹄地赶路,以确保在今夜之前回来复命。
途中,停了马,在一个破蔽的路边茶摊坐下,准备歇息片刻,一位公子后脚也走进来在旁边落了座。
依然正迎上了他的目光,那人眼里灼灼有光,分明生得一双剑眉却不那么凌厉,那眉眼间,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秋日的阳光。
伙计上了茶,抖了下手中的毛巾走到那人跟前,客气地问着。依然捏起稍有烫手的杯子,嗅着香茗散发的香味,把杯子放回到桌上,瞥了眼一旁衣冠济济的公子,他依旧还在看着她。
虽不形于色,可依然此时心里已有不快,正巧此时伙计端了茶来,挡住了他看向她的目光,那人收了目光对着伙计浅浅一笑轻声道了谢,拎起茶壶向桌上的杯子里倒去,细水冲出壶嘴撞向香茗,腾起水雾蕴缭,遮住了那公子的半面。
起身走到他桌旁,依然按下他正拿起杯子的手,对他道:“跟我走。”
“姑娘这是为何?”他再次微笑,只是眼中多了不解。瞥了眼正在靠近的伙计,依然一把将他从椅子上扯起来拉到身后,过程中顺势抓住他的手,将杯中正热烫的茶水泼向伙计,趁着那人一躲,抽出腰间的短匕首,指向伙计:“把手里的东西扔出来。”
一把短刀从他背后掉落下来,那伙计忙扶着桌子向后挪步,趔趄着从草棚破洞口里逃了去。
收起匕首,依然径直走向破旧的柜台,翻了翻找出茶具和茶叶,娴熟地为自己泡了杯茶,端着杯子便走出棚外牵过马。
看她要离开,那位公子便追了上来:“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还没请教姑娘芳名。”
这时候她已经喝完了茶,一甩袖,杯子被抛在路边的一个大石头上,啪一声碎了,她扭过头来,对他说道:“你还不快走,一会儿那黑店的伙计再返回来,你自己对付。”说罢便提身上了马,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楼相歌微微摇头笑了笑,从袖中掏出折扇,边走边扇起来。
傍晚时分,踏着不疾不徐的步子,楼相歌来到柳府门外。此时夕阳刚沉下去,仅剩的一丝余晖留在这间坐落在临街西边的柳家大宅后。
在门外敲了许久,不见有人应声,发觉不对劲的楼相歌凑近门缝,便立刻嗅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猛地推开大门,才发现刚在堵住大门的是两具家丁的尸体,目光前移,他看到的是满院子的尸身和正从大堂里走出的依然。
她只停顿了一下脚步,便继续向大门口走去,走到门廊刚要饶过门前的尸体,依然被反应过来的楼相歌拦住。
“为什么?”看着冷若冰霜的依然,楼相歌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吐出了这句话。
柳家是这里闻名的书香世家,虽不常相见,楼相歌也算是柳家老爷的旧相识,这次来是想来看看他前不久刚得的那块上好的澄泥砚,不曾想却见到这一幕。
“你别管。”依然说着就要绕过他走出大门。楼相歌伸出一只手臂再次拦住了去路,盯住了她的双眼:“你是杀手?这些都是你干的?”
抬起头,依然不怕迎上他的目光,看到那双明亮的眸子现在正泛着寒光,然后环视了一圈院子,道:“是,可是现在人都死了,你拦住我有什么用?”
“竟是这么轻巧的一句话便要了结此事?”楼相歌微蹙了下眉头,转身欲拉住已经跨出大门的依然,差一点碰到她荡起的衣袖,却还是晚了一步,便顾不得身后已经打开的大门,飞身追了出去,身后的过路者看到门内的景象,传来一阵惊呼。
在愈发昏暗的天色下,紧追的两匹马向城外跑去。
眼看着夜幕降临,而他依旧穷追不舍,依然策马拐进一个偏僻的狭道中,跑了没多久果然甩掉了不熟悉地形的楼相歌。
此时已月上枝头,快马加鞭地回到孤鸿阁,刚跳下马,一个人影便掠过来,依然下意识一挡,手臂被那把折扇击得生疼,后退躲避的同时,看见来者正是楼相歌。
一个旋身,依然闪出几米开外,抽出腰间的长鞭甩开,在空静里传来啪地一声响。
“果真是孤鸿阁的杀手,”楼相歌眯起眼睛,“看样子不好办了。”
想不到白日里看着斯文儒雅的公子竟身手颇为不错,然而她却并不想与他交手,猛地将长鞭击向孤鸿阁的大门,躲避着已经再次动手的楼相歌,随后门里就涌出十几人与他缠斗起来,趁此机会,依然快步跑进门内,往大堂奔去。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堂上的江成琢一如往日,慵懒地倚在座中,瞥了眼握着长鞭的依然,慢悠悠地问:“遇到麻烦了?”
依然回答:“一点小麻烦,任务已经完成了。”
这时来人报告:“阁主,那个人跑了。”
“能从我孤鸿阁看门人的手里逃脱,看来,这麻烦不算小啊。”江成琢看着她的眼神似乎是在询问,但又似乎并不想知道答案,随即一摆手说,“你也累了一天了,下去吧。”
依然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刚跨出大堂门槛,看到迎面而来的红泫和楚轲走进大堂。
回到房间的依然慢慢倒在床上,早先为了报仇追求速成和多年来的练而不养,虽然让自己有了一身好功夫,却也落下了不可痊愈的伤病,每当劳累过度之后便疼痛不堪。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昏沉睡去的,梦里面出现了一个男子的背影,慢慢地向前走着,长衫宽袖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晃动,她就一直缓缓地跟在他的身后。
梦里的自己不但不好奇他的面容,甚至还有些胆怯,不知跟了多久,那男子似要回头,一个激灵将依然打回现实。这么多年了,怎么又梦见他了呢,虽然梦里没看到他的脸,但是自己知道那就是他。转过身瞥见窗外泛起的一丝亮光,依然合眼等待着远处的更声,却听到几声孩童的哭泣。
此时天已微亮,依然下了床,推开门一阵凉气掠过,她便退回屋里拿了件久不穿的斗篷披上,向哭声传来的地方寻去。
重峦草枯白云锁,一泓清流依山落。
河内郡中、太行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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