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抬起头再次看到张守鱼望着自己,心情便又差了些,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将那朵小花扯去扔掉,但是想到上午的事情,她的手僵了僵又缩了回来,便假装谁也没看到,一如往常地快步走入小竹楼里。
张守鱼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将椅子搬回屋内,等待敲门声响起来。
接下来的几日皆是如此,张守鱼愈发地熟悉着这个世界,日月的运作规律,城市的格局分布,府邸在疆野城的地位,家中各色人物的职能和修为,其中的许多自然是与俞潇婉的闲聊中得知的。
这样平静的日子让张守鱼觉得很安心,这些日子守在小竹楼里,其实许多都是基于对这个尚且陌生世界的抵触,人换到一个崭新的环境里,拥有了不同的身份,与那些素未谋面的人要假装熟稔已久,这对于他是很大的挑战。
识海中的冰山缓缓融化,关于修行的许多奥义浮出水面,其中有五花八门的道法,也有肉身相搏的武技,在那个世界的时候,张守鱼总对行侠仗义的仗剑江湖的武林高手有很大的憧憬,而对于那些呼风唤雨花里胡哨的法师却没有太大兴趣。
就像是打游戏一样,他总喜欢那种拳拳到肉,金属相撞的质感,那能燃起人心中的血,现实世界的一切都离自己远去,视野里唯有眼前的刀光剑影。
《百斗真拳》、《冲斩剑理浅析》、《无用剑经》……
随着他念想所及,一部部肉身武技,刀剑经法以真实书本的样式出现在识海里,供他翻阅。而那又不是真正的翻阅,更像是将糖果放在口中缓缓抿化,养分便自然而然地淌入了身体,如风吹帘起,云开日明,水到渠成。
《百斗真拳》在脑海中缓缓消融,一招一式都融入肌肉之中,一闭上眼,心中便仿佛有一个小人,在那里拳打脚踢,生龙活虎地将所有的招式变化演绎得淋漓尽致。
“若是以前读书有这么轻松,我应该就能考个名牌大学了吧,这样的话贺雨舲应该会很仰慕我的吧……”
张守鱼自语着起身,搬开椅子腾出一片空地,遵循着肌肉的本能出了几拳,那是与前十几年前跑步健身打拳截然不同的感觉,他只觉得每一寸肌肤下都像是藏着火,肌肉的每一次收缩,拉伸,冲拳,其间都有劲力透体而出,打得数尺之前的空气震荡不安。
张守鱼很享受这种感觉,仿佛小时候看武侠电影,自己按着电视里的招式模样练习着,当然,最后都无疾而终。
而曾经天方夜谭的幻梦在这个世界里渐渐成真,灵脉间的力量在体内真实而纯粹的流动着,如雪间溪流,峡间清风,潺潺而来,徐徐而去。
在将一部拳法融汇贯通之后,他便立刻开始下一部。
“博览群书”的张守鱼对于博百家之所长,万法皆修皆通这些都是抱有极大期待的,他抱着极大的新鲜感和莫大的毅力开始研习一本又一本的武学秘籍。
接着他又陷入了一个新的困局,他意识到一个问题,哪怕自己学会了记忆冰山中所有的典籍,但是他的修为跟不上,哪怕会这么多东西,也不过是能让自己变得花里胡哨一些,最后肯定是沦为被人一力降十会的下场。
所以是先学习术法武技,还是先安心修行提高境界呢,张守鱼在这个问题上思考了很久,就像是高中时候在纠结先背单词还是一边做阅读理解一边背一样,当时他便在那种纠结与迷茫中成绩越来越差。
“我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张守鱼自嘲地笑了笑,他手指微抬,一支毛笔如有丝线牵扯般从笔洗中飞出,随着他手指勾动上下跃舞着凌空写字,“这本就是一体的事情啊……但问修行莫问前程。”
那八个字凌空写出,又很快淡去,张守鱼收回了笔,坐回竹椅之间,灵气吐纳宛若呼吸般均匀绵长。
……
七天的日子很快过去,期间除了赵先生非要来看他的一次,其余时间除了俞潇婉来送饭便没有其他人打扰了。
极其顺利迈入太初之后,他的修为并没有太多的长进,而是流水归壑般弥补着那迈入太初过快的疏漏。
夜深之时他总是喜欢看一会月亮,这里的月亮同样不舍昼夜地演绎着阴晴圆缺,有着环形山的纹路,发着淡淡银色的光,他不确定这和故乡是不是同一轮明月,这或许是同一个世界不同的历史可能,也可能故乡也藏在遥远的、不可计数、无法凝望的无名之处。
思绪像是被扯碎的云,悠长地飘过无边的旷野,这是与他性格截然不同的情绪,仿佛过去的某一段岁月里,他将这样安静的眺望重复了许多许多遍。
每当此时他都会觉得孤寂。
就像榜上无名,盘缠花尽的落魄书生,半纸功名求不得,故乡又隔了千山风雪。
情绪烟消云散,他确认自己依旧是自己,拂袖回房,一夜天明。
早晨醒来时他听见了滴滴答答的雨声。
楼下水池碎开无数涟漪,院中翠绿更如墨染,张守鱼打了个哈欠,披上了衣服,听着竹楼外清脆的雨声。
今日俞潇婉与赵先生是一同来的,赵楼在她身后为她撑着伞,俞潇婉有些受宠若惊地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端着银盆。
赵先生是疆野城的名士,张家费了很大功夫才将他请来作张守鱼的先生,如今他亲自为俞潇婉打伞,少女自然乖顺得像小猫一样,平日的骄傲刻薄消失的无影无踪。
张守鱼算了下日子,发觉自己自称的七天闭关已经结束了。
他微微鞠躬:“赵先生早。”
说着,他走过去接过俞潇婉的银盆,自己拧着毛巾梳洗起来,俞潇婉偷偷瞪了他一眼,心想今天怎么不让我服侍你洗脸了?在赵先生面前知道装正人君子了?
赵楼看着他,面色微异,他总觉得张守鱼今日有些不同,就像是外面被雨水洗刷过的草木,透着焕然的新意。
张守鱼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微笑道:“赵先生,怎么了?”
赵楼认真地看了他一会,只觉得他眸子里泛着久违的灵动,心中很是感慨,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依旧可以这么快恢复斗志,看来平日里自己还是小觑这个学生了,若是他紫庭未毁便好了,说不定还能因祸得福,心气修为皆更上一层楼。
赵楼定了定神,道:“前段时日你想自己静静,我便也吩咐下去让他们都不来打扰,只是也不可一直如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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