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师长安兵变的当夜,李升因病休与家中,不及逃出长安。好在朱泚似乎对这位入京不久、无甚威名的李詹事不感兴趣,并未遣人至府中逼其出任伪职。李詹事养了大半年的病,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等来了銮驾回京,又精神抖擞地回到少阳院做他的“东宫尚书”去了。
“李詹事倒是好运气。”韦执谊眯起眼睛,望着从窗栅缝隙间透进来的一小方庭院秋色。
他回想自己,在去年十月潜出长安后一连串跌宕起伏的经历,短暂的瞬间中很有些感慨。不过,自己好歹为兄嫂报了仇,并且出头构陷崔宁的举动,圣上显然是记上一功的,封了知制诰便是明证。
王叔文亦顺着韦执谊的目光,看向禅院一角的那树绯云般的秋枫。他的嘴角显出一丝讥讽。
“李詹事何止官运好,这命中的桃花,也是红茂胜于那树火枫。”王叔文道。
韦执谊眼中惊异毕现。
王叔文进一步压低了声音道“太子在率府中的亲信,发现李詹事偷偷出入延光公主的府邸,其行不检。”
这个奸乱不堪、秽紊常伦的皇姑啊!
因延光公主与崔宁早有结交,还认了崔宁的幼女做干女儿,韦执谊对这个宗室贵妇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感。但他出自家规清严的韦氏高门,平日也不爱打探朝中显宦的秘闻轶事,因而并不太清楚延光一贯以来喜欢蓄养朝官的丑事。
韦执谊并未立刻追问。他对王叔文的感激与信任,不仅可以超越高门与寒门的隔阂,而且能够令他以罕有的低姿态,等待王叔文的一些安排。
如此有点费周章地在禅院相会,王叔文肯定不会只为了简单地谈论当朝长公主的帷帐艳闻。
“贤弟,你说此事,如果普王知道了,会如何?”
韦执谊一怔,旋即有些明白了。但他感到不安“兄台,此举会否连累太子?”
王叔文道“今日不用普王除延光,明日延光更会累及太子。况且,普王若真的在向圣上举告之时牵扯上太子,想来御前老臣如李公泌,亦会提醒圣上,莫教太宗朝魏王谋嫡的故事重演吧。”
韦执谊闻言,细细斟酌,似乎确有道理。
他沉吟稍顷,又道“我若去与普王言此秘辛,他亦会对我更不设防?”
王叔文点头“太子的意思,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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