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绝境中突如其来的转机,令他心神激荡,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清楚了李晟所言。
李晟又拿起案几上的袖箭筒,朝筒中看了看。六支梅花箭,还剩三支。他举起箭筒,对着案几连扣数下,释放了所有的箭矢。
“尚公,我李晟对朔方军确实心机重重、出手狠辣,也确实不忌讳构陷、擅杀譬如崔宁和刘德信那样的面上同袍。但我那是为圣上和大唐江山的利益。我是将帅,不是小人,我不会卑劣到对尚公你如猫戏老鼠般。尚公,你要杀我,还要拥立韩王,此事出于白崇文口中,我,李晟,信,但也不信。白崇文以为局中反水,讨好了我,他就可以独领你尚公那支神策军,这般背主求荣的行径,非我李晟能容。”
尚可孤气焰更熄,喃喃问道:“我尚可孤领的是神策军,就真值得李元帅你放我一马?”
“只能如此。圣上如今真正能倚靠的,唯有神策军。尚公,你因为圣上在刘德信之事上未加罪于我,就起了贰臣之心,实在是,糊涂以极!刘德信,不是本帅杀的,是普王殿下突然动手。但本帅收他的军,浑无犹疑,你那义弟刘德信军纪溃散,战力眼看着还不如乌合之众,却霸着东渭桥粮仓,实在是污了天子亲军之名。但尚公你,还有骆元光骆公,你们所部,仍堪称嫡系精锐,倘若我李晟为了壮大自己的军势而动什么歪心思,如何对得起圣眷!”
李晟说到此处,停语片刻,不顾李愿和赵光铣的阻拦,步到皇甫珩跟前,继续道:“不过,老夫卖了尚公与皇甫中丞这么大一个人情,保了你二人的性命,也请尚公与皇甫中丞,将来在御前佐证,这琼达乞确是通谋之人,才被老夫射杀。你二人与老夫素有罅隙,你们所言,圣上一定会信。”
皇甫珩张着嘴,一时之间,痛悔,愤怒,茫然,不甘,齐齐涌上心头。
“李元帅,你诬毁琼将军,是为了让圣上将来可以不予吐蕃安西北庭?”皇甫珩一字一顿地问。
李晟淡淡一笑:“白崇文派手下亲信向我告密时,和我说,皇甫中丞徒有万军中取上将首级之勇,心机却是半分也无。但老夫现下看来,你其实,也是个聪明人,对不对。琼达乞乃奸黠蕃人,但吐蕃公主应不知情,老夫也无意扣留那位小殿下,自会允其率军回吐蕃向赞普复命。”
李晟如芒刺般的目光投了下来,教皇甫珩觉得,仿佛过了漫长的时间。
他最终,缓缓地放开琼达乞的尸身,轻声道:“李元帅,本将一路行来,确实不知,拥立韩王之事。”
他知道自己说的是实话,但这实话,令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感受到深深的挫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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