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夫人,替她捂严实些。若头三天进了邪风,怕要落下后病。”
薛涛懵懂地“唔”了一声。
若昭转头四顾。这委实是一间简陋到四壁徒然的草棚,只在角落堆着的柴火上,挑着两只包袱,挂着女子的上襦。而自己身下,也铺着一件女子的裙衫,柔软干燥,勉强将产妇与木榻上的稻草垫子隔开。
她的面色终于柔和了些,向薛涛轻声问道:“腊月里,就再也不见你,上元节我问起韦节度,他说你父亲在出使南诏途中,不幸染了瘴痢过身,你去西川奔丧。怎地,你竟在此地?”
宋若昭对薛涛,本就始终保有好感。这种来自女子间对彼此坚韧性子惺惺相惜的好感,在若昭与阿眉从共过几场大险到如今产生微妙敌意之后,于薛涛这里,显得又珍贵了几分。
她刚经历身心俱伤之事,又是面对薛涛,自己与韦皋本来也就是君子之交,因此她出语便无暇防备。
然而薛涛听闻“上元节”二字,心中兀自一怔,转而漫上几分疑思。可她见若昭言语坦然,泪水甫干的双眼关切地望着自己,不免又觉得一阵暖意上涌。
事到如今,对这长了自己几岁、人生中最为危险而不幸的模样都教自己瞧了去的宋家大娘子,薛涛也便不想再隐瞒什么。
她执起帕子,为若昭将额头密密麻麻的汗珠细细擦干了,一边缓缓道:“韦节度早已知晓家父亡故的消息,却不知为何不说与我知。那日我偶然听得,又气又怨,一时发了狠,便去城中客邸经由那掌柜雇了车驾,偷逃出奉天。不想在渭水边遇到山贼。”
若昭吃惊,心道,瞧着韦皋对薛涛着实照顾得很,一些紧要之事也交她差办,如何这小娘子恁地容易赌气?
因又见薛涛脸上突然涌上几许红赧之色,哪里知道她是因想起了韦皋。面对薛涛欲言又止的模样,若昭是已出阁的妇人,一时之间另作他想,低声试探道:“那些汉子将你掳来……”
薛涛忙使劲摇头:“不曾不曾,小妹未遭厄运。”
顿了顿,又老实相告:“那头领叫刘二郎的,确实想我委身于她,我痛哭哀求,忽地那位郑先生闯进来,怒斥于他,还说若再使蛮逼迫,就不再为刘二郎治病。如此一闹,刘二郎也就作罢。我本疑心郑先生也有图谋,但几个月来,他的寝屋便在我安身的柴房附近,却从未有不轨之举,平日里还教我些医方医理。我也提出渡渭水继续南行,郑先生道,待气候再暖些,他本也要去益州拜见师尊王太仆,可携我一同去西川。”
若昭松了一口气,问道:“这位郑先生确是心善之人,你可知他大名?”
“应是姓郑名注。”
“唔。”若昭将这名字念了几遍。
她疲累已极,不过须臾便又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已和孩儿阴阳两隔,一时酸楚又起,颓然地缓缓躺下,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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