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北固山别宫时,谢子贤转醒便听见赶车人在外头说道:“快到咯。”
可裴君越此时却不在马车内,谢子贤此时也不往心里头放去,自顾整理散乱的衣裳,她要做到得体大方。马车颠簸,本就没怎么休息好的谢子贤努力拂去眉间的疲惫,拿起些鹅蛋粉来,往脸上搓了一回,这才掩盖住眼底的乌青。
外头的声响戛然而止,赶车人跳下车来,恭敬的掀开了帘帐——
别宫外站着整齐的小宫人,为首的便是那位相国二姑娘,再往前看些去,果不其然是裴君越。
谢子贤眉眼尽弯地笑了起来,是燎原的星火,更是暗夜里独自绽放的玫瑰。
“惊月拜见王妃娘娘。”身如扶柳的姑娘她倒是头次近距离的打量,是美呀,美得惋惜,让人想去保护。
谢子贤坦然一笑,握住李惊月的手,侧头问:“夫君可否告知妾身要如何称呼惊月姑娘合适?”
裴君越闻声眼神从远方的天边收了回来,转而与她四目相交,声色沉沉:“惊月比你大上一岁,姐妹相称便可。”
谢子贤面上笑意更甚:“姐姐好。”随后扶起李惊月,与她手挽手向别宫方向走去。
大多时候,惊蛰总是觉得这位王妃娘娘还是小孩子心性,今日一见有些不同,他又看向了自家爷,高阔如山的背影,站立在明朗的天地前。
惊蛰犹记起爷的同胞兄弟华王娶亲便是在长安,自家爷是去了的,原是打算在娶亲事宜操办完后再同长兄华王去见见谢家的小娘子——
惊蛰一脸神情复杂:“爷,您这眼睛还未大好,还是莫要独自一人外出的好。”
都说待红梅落了雪才会分外鲜艳,长安所开之梅就很得裴君越的心,他目光所及之处不尽然是清晰的,见人是影,那又何妨?
裴君越眯了眯眼:“无妨,莫非你信不过你家主子的身手?”
惊蛰惶恐:“属下不敢。”
时间回到了除夕这日,姑苏北固山。
裴君越眸光微不可察地一闪,对惊蛰吩咐道:“将惊月安排得远些。”
惊蛰心里犹疑,口中依然道:“属下遵命。”
果然李惊月是相国府出身,谈吐不凡,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谢子贤与她携手共谈个片刻恨不得自己挖个地缝钻进去躲躲,简直无地自容。
刚跨出大别宫的门槛,便有个小婢女急急忙忙端着一碗药朝她们这边走来。
“惊月姑娘,这是越王殿下亲手熬制的药,说是对您身体有帮助。”
只不过谢子贤在场,让李惊月不能心安理得接下这碗药,她眼神有些躲闪,倒是谢子贤泰然自若,说道。
“既然是夫君熬制的,想来是极好的,姐姐还是快些服下。”
说毕挽起长袖亲手接过那碗药,递到李惊月面前。
李惊月接过:“那就请妹妹替惊月向越王殿下谢过。”
“无事,姐姐尽管喝。”
谢子贤苦笑着,话语间带着几分怅然,她有些讨厌这样做戏的感觉,与裴君越关系非常的李惊月在她面前还是做尽了礼数,她情愿弱美人能蹬鼻子上脸,到时她再回上一顿戳骨的叱骂,最后两袖清空走出困住她的牢笼,她情愿如此。
“那妹妹便不叨扰姐姐歇息了,姐姐身子弱哪能经得起风折腾。”谢子贤抿了抿唇,复一声轻叹:“也才好与我们一同守岁。”
“也好,也请妹妹照顾好自个身子,惊月告退。”
望着李惊月远去的背影,尔后谢子贤才问旁边还站着等候的小婢女。
“小丫头怎么还在这。”
“回王妃,奴婢是来伺候您的。”
这小婢女生得倒是伶俐,很讨人得喜,谢子贤心下一动,朝前走了几步又回头问。
“是裴...是殿下吩咐你来的?”
小婢女回道:“是的。”
谢子贤面上大方一笑:“叫什么名。”
小婢女说:“奴婢锦年愿王妃身体安康!”
身体安康倒不用,谢子贤拱了拱手,稍弯了腰,凑到锦年耳旁说:“好丫头,你知道这儿的酒窖么。”
早些日曾听越王府的老管家念叨过几句,说这北固山的别宫不只是别宫那么简单,还是个皇家酒窖。
这里头藏尽天下名酒,试问是否也藏进了许多酿进酒里的故事?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锦年轻车熟路,很快就带着谢子贤来到了隐蔽的酒窖,只是锦年哭丧着一张脸,直拽着谢子贤的衣角。
“王妃您不是说就是在入口瞧瞧么怎么一副要冲进去的样子?”
谢子贤施施一笑:“不瞒你说我仰慕这座皇家建造的酒窖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今日到此一游不得进去饱饱眼福?”
锦年惶然截住了谢子贤的后话,将她拉到偏僻处小声说道:“殿下早些年规定闲杂人等不许进入酒窖,要经过殿下的应允才能进入,不然是要挨板子的!”
看把人家小丫头吓得,谢子贤叉着腰仰天大笑:“你知道我是谁么?”
锦年认真说:“您是越王妃,但也不能逾矩。”
“那你看,你家殿下来了!”
锦年被唬得浑身僵硬,转头过去查看,谢子贤猫着身子窜了出去,等到锦年再回头,面前除了空气,就只有空气了。
酒窖因常年贮存酒的原因里头都以冰块打造,顺利溜进酒窖里的谢子贤哼着小曲儿,今日的她也着一身红衣,与裴君越相配。
是有些冷了,理应抱个袖炉再进来,今日份的喜气是沾不来,倒不如沾些酒气。
美酒乱眼,应有尽有。
像是东厝的卢壶,西宁的朋周,北海的斗海,南州的龙湖,谢子贤作得一副痴汉笑,人生乐事无非是喝最烈的酒,恋最美的人,后者不提,前者倒是一桩现在看来就可完成的。
“不知此处可有凌霄?”谢子贤自喃自语,又朝前走去,酒封上大多都写着元虚、壶铃二酒,她绕了许久还是没有瞧见凌霄一酒,心想着放弃,随手提起一壶醇口的元虚。
“咳...”
幽静的酒窖里细细传来的声响谢子贤没有错过,是谁?明明就她一人在酒窖中,她方才确认过了,怎么还会有第二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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