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只有她一人知道这个不外宣的小秘密——她时时在面对林越,徒劳地竭力用理性克制感性。
他想接管她的无端任性。
她现在口中的这句话:“你真任性。”
他全当是彼此约定的另一种说辞。
“但你有资本。”时一嗫嚅道,只有微乎其微的气息,有些事她得承认。
除去此,他们聊了学校周边新开的一家寿司店好评如潮,聊了学校对面的文具店里新进的某款中性笔出水顺畅,聊了最近食堂的各样菜式咸淡如何……
“下午第一节什么课?”江则问。
“政治。”时一答。
“要小测来着。”他似才反应过来,但语调平淡镇定。
“恩。”
“你背一遍吧。”江则探寻道。
时一满脸写着疑惑,什么意思?
“我昨晚临睡前看了眼,也不知道记住多少,你把知识点背一遍,我就这么听着,相互强化下记忆。”
时一同意了。她清了清嗓子,微微挪了挪身子,而后缓缓开口。
午休时段的校园很安静,在百年老树的庇荫下,只剩蝉鸣,他静静地坐在时一身边,听着她清晰流畅地背诵着每一个熟悉的知识点,心满意足。
他很庆幸,青春里的某个午后,他私心的把她留着身旁,共享着某个时间段,听她背诵自己早已熟记于心的内容。
他没告诉时一,他很喜欢听她说话,不紧不慢、徐徐道来,叠加着时光里的故事在此刻晕染、蔓延,他会开始想象她每一个人生阶段的模样,就像透过当下遇见那个背着手站在老师跟前端正背诵的小学生。
背完了,时一转眼看他:“记起来了吗?”
“记起来了。”他笑得暖,看着阴影外的那片灼热的光,“这个夏天很长。”
“恩,上个春天很短。”时一点点头。
而夏天藏着春天的心事。
“回班吧。”时一轻巧地跳下台,随手拍拍裤子上的灰。
下午自习课的时候后桌拍了拍她的肩递给她一张小纸条,暧昧的挤眉弄眼:“江则给你的。”
时一没展露过多表情供他解读,只是礼貌的接过,说了句谢谢。
她展开,写着:小测很顺利,放学一起吃寿司吗?
她本想说不用了,毕竟她什么也没做,可刚要在小纸条上提笔回复,还没落笔,班主任就进来了,她赶忙将小纸条塞进练习册下面,继续写着答了一半的题,班主任在桌椅过道上来回巡视了一圈班级同学的自习状况,确定大家都在好好利用时间,没人开小差,然后很自然地在经过时一位置时轻声说了一句:“时一,你跟我来一下。”就往教室门口走去,她大致心里有了底,也就很坦然了,把作业放在一边,听话的起身,跟在班主任后面进了年级办公室。
班主任在自己办公桌前坐定,然后示意时一也坐在旁边那张凳子上,时一摇了摇头:“没事,我站着就好。”
“可能要一会时间,没事,坐下吧,就聊聊天。”班主任言语温和。
时一内心挣扎了一下下,还是选择坐下。
“本学期的大小考试成绩心里都有数了吧。”班主任从抽屉里拿装订成册的年段成绩排名单,翻看到时一那一栏。
时一点点头,主动承认:“恩,不理想。”
“不是说不理想,”班主任摇摇头,“老师只是觉得你可以更好。”
时一不说话,她不知道她可以好到哪程度,但她心里有底,她知道还需努力得更多。
“老师想听听你对自己现阶段学习的认识,和对文理分科的想法。”
“理科成绩太平,文科也不够突出,与其他同学的分值拉不开,名次进步幅度小。”时一清晰的分析,她已经在心里事先预演了很多次。
“恩。”班主任点点头,怕串行用手指着名册上的信息比对着看,就她目前的各单科成绩与在她排名之上,综合分年段前几的同学比较,分值具体差距在哪,哪些科目还能更好点,总分还能再拔高多少……
恩,这些她都懂,她还是很有礼貌的聚精会神听着班主任讲话。
班主任对学生很用心,他分析的每一个点和给出的建议,都是建立在真真实实地掌握该同学的具体学习情况,细致到有一本专门为班级同学而准备的笔记本,里面记录了每一个学生的各科学习情况和从课任老师那所了解到的信息,不同颜色的笔加以备注强调。
谈话中途会偶尔翻开笔记本翻看是否还有重要的讯息被自己疏漏:“过几天就开家长会了,到时文理分科的事也该定下了,回去和家里人好好商量讨论下再提交文理志愿表。”
“谢谢老师。”
似是全世界的人都在同一天催促着她做出某种抉择。
她有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办,地球在运转,她停滞不前就是倒退,成绩带来的不欢愉感是会令人下笔沉重的。
她翻出习题册下的小纸条,毫无心思:今天就算了,改天吧。
刚刚在草稿纸演算到一半的步骤已经毫无记忆,又不得不从头来过,她暗自无奈的叹气只得是一抹无声的气息。
时一机械的推算、不对、划掉、重新、不对、再划掉……她最后放弃了这一道题,而很不幸运的,接下来的其他题目她大多都没能算出结果就夭折在密密麻麻的草稿中,直到下课放学。
林越来问她是否一起去操场看球赛时,她很挫败的回复:“我想回家。”
“好,我跟你一起回家。”
好几次好几次……喜欢要呼之欲出,所以她选择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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