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沉渊盘膝坐在蒲团上,缓缓睁开双眼。
他侧过头,轻声说:“时间差不多了吧?”
沈正沛的养子沈陵轩就站在他身边,恭恭敬敬地说道:“谢先生,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只是叶渐离他——”
“不要提他了。人心最是易变,留不住的人,何必要留?”谢沉渊微微一笑,拿起面前的一盏青铜油灯,那盏灯上清晰地镌刻着“陶情”两个字。
他抓起那盏青铜灯,高高举起,重重落下。
啪得一声,油灯爆裂,粉身碎骨。
“——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会喜欢的。”
……
一辆改装过的重装越野车飞快地疾驰在盘山公路上,车上的司机发挥了灵魂车手的最大极限,轰着油门转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弯道。
苏源景脸色惨淡,捂住自己断裂的手腕,挣扎着提了驾驶座一脚:“开慢点,你自己不想活了,也不要拉……大家陪葬啊……”
苏家的司机在这腊月的天气里,连额角都在冒汗,他根本不听苏源景的,反而吼道:“你们谁能把病人打晕?不要影响我开车就行,谢谢!”
没有人敢回答他。
那可是苏源景苏大佬啊,玄门裁决所的执行者,谁敢胆肥到趁着他受伤的时候打晕他?
怕不是嫌小命太长,日子太平淡?
聂棠开口道:“苏老师……”
“停,闭嘴。”苏源景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我离死还早得很,就是断了……嘶,一只左手,我也不是左撇子!”
聂棠从背包里抽出一张安神符,回答:“是这样的,我觉得您应该是累了,还是睡一觉吧。”
说完,那张安神符已经在她手上化为灰烬,她张口一吹,苏源景在安神符的效力之下没扛过半分钟,不甘心地闭上了眼睛,陷入深睡眠。
姚晴心有戚戚,佩服道:“你惨了,你以后肯定会被打击报复的……”
虽然她没有像苏家那个司机说的那样,直接把苏源景给打晕,可是用符篆……其实也跟直接打晕没有任何区别。
苏源景要是事后回想起他被聂棠一张安神符给轻易闷晕,这等奇耻大辱,他怕是得记恨一辈子。
苏家的司机感激地回过头,对着聂棠点头示意:“谢谢你!”
徐临川惊恐道:“师傅,求你不要看我们,看路啊,这是要死人的!”
蜀地这种盘山公路,又陡又险,一个不当心,他们就妥妥地团灭了!
本来苏源景只是丢了一只手的,现在恐怕得丢一条命啊!
沈陵宜伸臂搂住她,轻声问:“你还好吗?”
聂棠没有说话,顺势靠在了他的肩头,一声不吭。
他们这辆车,来时一共有六个人,回去的时候则有七人。陶情,永远都不可能再跟他们会江城去了。
徐临川心有戚戚焉,低声道:“我真的没想到,陶情居然会去跟谢沉渊与虎谋皮……”
这个世界上哪有这等好事?能够等价交换已是幸运,什么都不必付出却能得到的好处的,背后必然有陷阱。
“这有什么好想不通的?如果有人告诉你,你马上能拥有高人一等的天赋,再也不会有人看不起你,再也不会有人不把你当回事,难道你就不会动心吗?”叶渐离撇了一下嘴角,不屑地接话。
徐临川本来还没怎么注意他,现在忽然听他说话,再看到他那张脸,顿时一窒:“这位……妹子,我怎么觉得,你长得好像有点眼熟啊?”
叶渐离挑起一边眉毛,也诧异地看了回去,反问道:“你这么快,就认不出我来了吗?”
沈陵宜:“……”
姚晴捧着脸,凑到他身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的眉目,恍然大悟:“你就是那个——那个新秀大赛决赛时候突然跑出来的谁!”
徐临川惊恐地喊出了声:“卧槽,你是叶渐离!”
可是,叶渐离不是男的吗?!
叶渐离突然一抬手,从头上取下了那头长发的头套,面无表情地用自己本身的男音回答:“对啊,我就是叶渐离。”
沈陵宜:“……”
他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聂棠,他再次庆幸,聂棠是个货真价值的女孩子!
叶渐离再次挑眉,突然变成了叶卿言那娇滴滴的女声,撒娇道:“徐哥,你这么快就忘记我了吗?男人,可真是薄情寡义。”
徐临川:“呕——!”
徐临川之前只听沈陵宜和聂棠说过叶卿言其实就是叶渐离,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可到底也没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可是现在亲身经历,只觉得他胃里的隔夜饭都在翻腾了!
徐临川惊恐道:“求你闭嘴吧!要不是现在没工夫料理你,我先跟你势不两立。”
叶渐离见他反应这么大,无趣地别过脸,看着车窗外头不断变幻的风景。
玄门这些钢铁直男实在是太差劲了,居然连这点小小挫折都承受不起,看他们一个个的,大惊小怪。
姚晴特别细致地打量着叶渐离的侧脸,打量到最后,她不得不承认,叶渐离这长得可真好,比妹子还好看,难怪男扮女装都不违和。
苏家的司机一路狂飙,把车子开到了最近那个县城的大医院,早已等在急救通道的医生护士迅速推出一辆手推车,把昏迷不醒的苏源景搬上车,又马不停蹄地送进手术室。
苏源景的整只左手都被陶情的自爆波及,炸得只剩下一截光秃秃的手腕,他的左手肯定是废了,今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装上假肢和自己的手,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他们剩下的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刮擦伤痕,自己消毒上药,处理一下也就过去了。
叶渐离处理好他身上的灼伤,主动走到聂棠面前,朝她抬了抬下巴示意:“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去做,就不跟你们混在一起了。再说,我看也没人会欢迎我。”
他用一种特别复杂的眼神扫过沈陵宜。
他以前有多厌烦这个人,现在的心情就有多复杂。
大概是突然发觉原来他们是有这么亲近的血缘关系。
如果他父母都在,他没有从小就被人扔在福利院门口,也许他会跟每个分家的人一样,站在每一任家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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