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忽的回到极其绝望的那个雨夜,他的娘亲揽着他死在街头,他从城东叩头到了巷尾,没有一个人肯施舍给他半个铜板,好让他买张破席葬了娘亲。
饿了一天一夜,幼小的他最后抱着一团潮湿的稻草回到他们栖身的那个角落时,娘亲的尸体已经被府衙的人用破车拉走。
他在雨中赤着脚追逐那拉死人的破车,脚皮磨破了,追了几里地,也没能追赶的上,眼睁睁的看着那肥胖的官差,边赶着车子边淬上一口痰,咒骂着贱人贱命的话,而他的娘亲,还保持着抱着他时那蜷缩的姿态,如扔破布一般,被堆在破车的最上层,那下面或是枯瘦如柴或是鲜血淋漓的,尽是已经僵死了的人。
那时候他跪在雨地里绝望无依,不知道娘亲要被埋在哪里,也不知晓他以后要去向何方,当真算是走到了绝路,却没有一个人来帮助过他。
走到绝路的感觉,他尝过,所以步步为营,想要以一己之力,拼命改变什么,却不敢再想,若有一天再陷入绝境,还有没有勇气像以前一样,活下来。
如今,手头有了些势力,为权为利向他示好的人比比皆是,酒席之间称兄道弟的人也数不胜数,只是从没有人出口承诺过,说若哪天走投无路,要护他周全的话。
心头触动,曾丛回过神来,望着苏钰琥珀色的眸子,那里面虽满是精明灵动,却清澈的如一湾未曾染过的泉,从那里面,曾丛直望到了其中的自己,微笑淡淡,情思浅浅。
与曾丛聊过片刻,苏钰一直以来提着的心算是放下了些许,但仍旧有些惦念,便朝着曾丛道:“那你到底知道不知道,我的两位师傅在哪里?”
曾丛摇摇头,“不知晓,若旁人都能知晓,那才危险。”
苏钰点头,觉得财主说的如此有理,便闭上了嘴巴,不再追问。但想想已经被害的三师傅,苏钰又暗自下定决心,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以后若有机会,一定手刃那梁鸿,为三师傅报仇!
与曾丛坐着寒暄了片刻,家长里短的扯了一顿,临走的时候,苏钰八卦的心起了,又朝着曾丛问道:“你与那婉婉小姐怎么样了?”
曾丛还是那副淡然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
苏钰可惜道:“我有个小师妹叫做衣衣,生的十分漂亮,而且为人温柔可爱,只可惜她已经被书生盯上了,我也只能先紧着将衣衣说给书生了。”
曾丛不以为意,看看苏钰,只轻声道:“不急。”
苏钰点点头,瞧着曾丛这般漂亮的人儿,也定然是不愁媳妇的,所以不曾再替他操那姨妈心,起身抖了抖衣服上的落的花瓣儿,便朝着来处去了。
刚走了两步,苏钰看看远处的院墙,捂着胸口感受了一下,似乎还有那么些些的疼,于是回过头,见财主将头扭向了别处,顿时脚下步子如生了风,极快的朝着门口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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