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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年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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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灵堂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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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的眼神夕阳的光线里,仿佛有一簇火苗渐渐燃烧起来。

    孟时骞递给她一块面巾,荣瑾接过抹了抹手。

    “这次一别,你前往湘南。少则十日,多则半月,你可曾有所准备?家中事务打点得如何?”

    屋子里一阵寂静,荣瑾答道:“宝儿,交由丁香看护。院子里,你种的那些兰花,我请了花农代为照料。你之前借予我的《四国志》,我早已叫东来放到你的书房了。再者,我吩咐了院子里的几个丫鬟守着门口,不得任何闲杂人等进入。不过,家中母亲也不在,我亦前往湘南,倒要劳烦你多为费心。”

    孟时骞满意的点点头。荣瑾处理家事,他一向是放心的。丁香是宝月带来的丫鬟,必然比起任何家生子更加的照顾宝儿。有她在,大房那里就算是有动静,他也不怕。

    红枫树终于颤巍巍的落下了它最后一片叶子。火红的光线照在荣瑾的侧脸上,染得她更加嫣红娇嫩。他的心像是有道利爪突然将他揪紧,强压心中苦涩,他拉住她的手,对上她略显不解的眼眸道:“湘南气暖,红枫满山。你此番去若是见得美景,不要流连。且记着红叶落尽之时,京都尚有人盼归。”

    荣瑾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点点头道:“夫君放心。”

    第二日,孟府一行人离开京都,前往湘南。舟车劳顿了两日,这才到了湘南。

    马车一路,湘南在湘江南边,可谓是渔米之乡。荣瑾今见街上人烟阜盛,街市繁华,比起京城不有差之。过了几个时辰,马车转角,两旁道路宽敞,却无人行走,又见前方蹲着两个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门口站着数十个披麻戴孝的人。看起来,这就是忠国府了。

    门童打了帘子,先行扶了老太爷下来。随行的瑞生家的先行下车,扶了庆姥姥和荣瑾下来。忠国侯夫人一身缟素,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梳成一个透额罗髻,上前几步拉住庆姥姥的手,连连道:“老身活不成了,活不成了呀。”

    当下侍立之人无不哭泣。

    “老祖宗不要这么说。你若是倒了,下面的子子孙孙可如何是好啊。”一个妇人一边抹泪,一边道。

    众人是连哄带劝的这才将孟府人给迎进去。嘉庆公主乃是尊贵之躯,是皇上的嫡亲姑姑。薛家自然不敢怠慢,将正堂空出来,设做灵堂。灵堂中跪着十来个专门哭丧的丫鬟小厮。

    一众人进了灵堂,老太爷上了香,荣瑾跟着三跪九叩首。行礼之后,忠国府的丫鬟们便哭起来,方才那个劝说忠国侯夫人的妇人便哭道:“我的奶奶啊,你怎么去得这般早啊。奶奶啊。”

    两旁的唢呐喇嘛都吹奏起来。哭声渐渐响亮,荣瑾跟着假意抹了抹眼睛。

    两旁的婆子恭恭敬敬的请了荣瑾和庆姥姥去了偏堂休息。进了百花厅,之间那里已经坐着了三五个女子,正围在一处说话谈笑说话。众人脸上都洋溢着欢愉的笑容。

    她心中一滞,随即寻了一处位子坐下来。

    暗绿色刻海棠的裙裾晃进眼帘,抬头一看,一双凤眼不怒自威,一张樱口不笑含春,虽不着金饰,却宛若神妃仙子,美得霸道,像是一幅浓墨厚彩的人物画。

    “我说呢,怎么看起来如此眼熟。这位便是孟家二奶奶吧。”女子亲昵的拉起荣瑾的手,转身娇笑道:“妹妹,恐怕还不认识这屋里的人吧。”说着,手指着那右边穿白色罗裙,腰束黄稠的那位女子道:“这是二姑娘蓉儿。算起来,你们可是表姐妹呢。”又指向旁边一个略有丰腴的女子道:“这是三奶奶家的棠儿和荷儿。”纤纤玉指指向站在一旁咯咯笑着的女子。

    薛蓉笑着走到那荣瑾跟前,拉过那女子介绍道:“二奶奶,莫要见怪。兰姑娘泼辣惯了,见着人都这般性子。都叫大奶奶给惯坏了。都嫁了人,还不曾收性子。果真就是湘辣子。”

    庆姥姥也道:“就是,就是。玉润郡主这脾气和当年可真是如出一辙。风风火火的连男子都要让你三分。”

    薛兰也不生气,只道:“庆姥姥只顾着说我,孟三姑娘可还好?怎不见她?”

    庆姥姥道:“三姑娘本也该来的。临出门,染了风寒,恐来了传了病气,这才闭门在家。玉润郡主若是挂念,不如来日拜了帖子到府上来坐坐。”

    薛兰摆手道:“不了。府上婆子晚上偷懒打盹儿,没关上窗户,寒儿病了。我忙不开。”

    庆姥姥眼中精光一闪,便道:“外请婆子到底不如家生子来得可靠。小世子的病未必是婆子失职。老身在宫里呆了十几年,什么人不曾见过。那些个妾室毒害世子的,二三房谋杀亲侄子的可不少见。再者说了,将军常年在外,郡主你们母子孤儿寡母的呆在府里,旁人何不得觊觎。”

    薛兰一细想,眼前仿佛闪过先前家中主母刘氏轻蔑的嘴脸。说是皇上赐婚,她嫁过去说白了不过是皇上为了招揽周家的一个棋子。薛家虽然家大,可是也不是她一个人能说了算的。她一嫁过去,刘氏就开口问她要钱。她自然不肯将嫁妆交给她。主母不待见也就罢了。可恨孟家大少爷周逢春就是个好吃懒做的主儿,又喜男风。外面背着她不知道养了多少小爷。刘氏是更加的看不起她。如今没准,就是打算弄死她的儿子,再从她娘家找个表姑娘来顶她呢!

    想到这里,薛兰便脸色凝重,道:“庆姥姥,若真是这样,我便是和她们鱼死网破也要保得我儿周全。”

    庆姥姥眼神闪烁,话锋一转,宽慰道:“郡主不必着急。老身也只是这么随口说说。您不必当真。”随后小声道:“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薛兰面色霎时铁青,见房中几个姐妹在,忽的笑道:“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好巧不巧,庆姥姥您倒是来得好。我昨儿才从宫中得了赏赐。黄山银峰,一年只产了三斤。皇上赏了我二两尝尝鲜。不如今晚一同来吃茶,我们两也好好叙一叙。”

    那叙一叙刻意压低了声音,仿佛咬牙切齿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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