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公府。
齐国公冷冷的看着宫中来人,不由分说把俞清瑶带走了,沉默的不发一言,也没有命人阻止。管家很是着急,“老爷,大公子才走不到两个时辰……”言下之意,景暄刚刚离开,他的妻子就被人当面带走,等回来如何交代?
不说坤宁宫莫名其妙的“懿旨”实在有伤国公府的颜面,就是看在父子情分上,也不该啊!
胡嬷嬷、默儿等人想要靠近,可被抬春凳的四位粗壮嬷嬷挡住了。她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俞清瑶盖上三层厚厚的蚕丝被,蒙得几乎看不到身形,前后左右都有旗幡,加上天越来越黑,保证谁也看不到……
“国公爷……”
服侍过俞清瑶的侍女们一齐跪在齐国公面前请求,只是齐国公冷着脸,无动于衷。
胡嬷嬷等人没有办法,只好动用她在外院跟驸马府联络的下人,赶快传消息给驸马府,同时去找景暄。双管齐下,一定要把自家姑娘找回来啊!皇宫内院那种吃人的地方,她的姑娘会受多少痛楚?她的伤还没好,如果没有及时换药,怕是有生命危险啊!
想到这,胡嬷嬷心急如焚。
……
同样心急如焚,疼爱俞清瑶胜过一切的诗仙大人,俞锦熙,他穿着一身宝蓝色杭绸直缀,站在一面高大的紫檀落地玻璃镜前——这面镜子,曾经是俞清瑶女扮男装时,最喜欢照的镜子,每次她都要在镜子前翻来覆去看上许久,自顾自的说话,微笑,做鬼脸。
俞锦熙曾经有一个乐趣,就是偷看女儿在镜子面前的表现,多可乐啊,就跟她小时候不会翻身。鼓着气用力挥舞手臂,却因太胖了,总是失败一样。他的面容憔悴,下巴上冒出了短短的胡茬。连续三日的酗酒,使得他的眼睛泛红,似乎总是带着醒不来的醉意。
“我错了吗?”
他这样问自己,“我为了复仇,把我唯一的女儿陷了进去。她不该牵扯进来,我只想她安稳的躲开,过平静的生活。可她还是卷进来了。”
俞锦熙的内心痛苦难熬。“我明知道她受了伤,我明知道她无力抵抗!可是彭皇后准备发动了,这个关键时刻我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进去了……”
为了等这个机会,他等了十年!北疆的风沙那么大,干旱、缺水,没有任何精致的食物,逼急了虫子也得吃!他十年的辛苦。不是为了仇人自己寿终正寝的,而是要让他们活着,并后悔的承受他们应有的罪孽!
“喆喆……爹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他咬着自己的胳膊。直咬得出血。可出了这个门,他还是云淡风轻的探花郎,往返青楼,一如当初。
有些伤痛,只能埋在最深处。不说,不代表不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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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暄回来已经是次日的清晨了。他本以为先过去准备一番,等太医诊断俞清瑶可以挪动了,就送她去乡下养伤——一是避开朝中纷乱的人事,二是他们夫妻可以过没有打扰的生活。谁能想到,很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爹……”
跌跌撞撞的景暄顾不得换洗干净的衣裳。在前厅里茫然的找寻着什么,“瑶儿她真的被带走了?”
“景暄,你先坐下。”
齐国公一夜没有睡,就坐在厅堂上,“皇后亲口下的懿旨,来的人是的确是坤宁宫的心腹。”
“可是爹。瑶儿的伤还没有痊愈!一定要让她去么?”
“她不去,让谁去?东茗公主么!早得罪了彭皇后,去了也不会取信!听爹的话,一个女人而已,爹会尽全力保住她的命。但若是她命不好……爹只能顾得你和你兄弟。”
景暄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宁愿被刺杀命悬一线、躺在病榻上毫无知觉的人是他!
“再忍忍,很快就有结果了……”齐国公只能这样安慰。可能他也知道言语的苍白无力,很快尾音消失,只余一段长长的寂静。
谁都没有先开口。
直到景昕从外大踏步回来。
“爹,哥,你们都在?”他昨日在外与友人聚会,直闹到天亮才回家,作为父亲齐国公很少管儿子的私生活,而后宅的女眷谁能管他,不都随着他去?
应该说,景昕的日子过得十分快活。
“哥,我今儿听说嫂子被带进宫了?啧啧,皇后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要不要弟弟回头找人帮忙问问?打听一下?”
景暄深深的吸一口气,再缓缓的吐出来,“不用了。”
“真不用了?”景昕暗笑,心说你还能指望谁呢?长公主这会子进宫保证没有人理睬她!皇后毕竟是皇后啊,不管得不得宠,毕竟是一国之母。长公主得罪她太多了,现在想转圜都来不及。
而他,多年细水长流下来,还真收拢了几个死心塌地的心腹,救人办不到,但查查消息还是轻易而举的。听见景暄似乎无意求助,他在心里冷嘲,心说是看不上我吧!
也罢,我还懒得过问呢!
整个国公府都笼罩着一层阴云——安乐候虽然是分了家的,但毕竟是国公府的嫡长子,嫡长子夫人都被带走了,不知接下来会怎么样?而齐国公千方百计连宗的那几位齐家公子、少奶、奶们也坐不住了。他们倒是打的好算盘,让几个爷们或是借住其他人家,美名其曰是跟人家一起读书,把走不了的女眷留下,以防万一齐国公府无事,而他们平白得罪了人。
对此,国公府上下的人哪个心理不门儿清?对号称“诗书传家”的齐家多了几分鄙薄。不过是连宗的亲戚,正经亲戚都不算呢,就这么怕事,他们是奴仆之身,一旦齐国公府有事逃都逃不掉,也没像他们那样啊!
齐景昕悠然的回到内宅,见过了春姨娘刚出生的小儿子,玩闹了片刻,又去了杜姨娘的房中看了一会儿长女,陪着用餐,随后才去的正院。进去不到一盏茶就出来了,他跟东茗实在没有任何话说,出了院门就去了偏院,寻了两个姿色极佳的歌姬,弹琴唱曲给他听。
喜滋滋的听着悠扬婉转的歌声,身后还有美姬给他松泛筋骨,齐景暄人生最惬意的时候莫过于此。
等到下一刻,他便再没有开心舒爽的时候了。
“禀世子爷,门房老张说有人求见,塞了一封东西说是定要交给国公爷的。他自作主张送到这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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