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我应该肥来了吧……
翌日便是正月的最后一天,是武宁殿开年讲之期。武令觉得这些天过得很疲劳,不是身体累,是心累。今天的这堂课她真想逃席,可是不能。
她在昨天从澄心殿听完质子之议以后,回到长乐殿便将整理好了的宗务司帐目明细分析报告交给了皇帝。皇帝当时没说什么,只是嘱咐她好好休息,不要再亲自劳神了。
不劳神不行啊。开弓没有回头箭,武令既然已经打算给自己捞取自保的政治资本,就不会容许机会从指逢里溜走。和王执掌的宗务司,她是无论如何也要啃一口肉下来的。
这么做,毫无疑问会得罪和王与泰王。但武令心里隐隐有一个由武嗣有皇太孙之望而来的想法。这个想法,她只是稍微一触及就觉得不寒而栗。
为了让自己中意且亲自教养的吉兆皇孙取代不成器的儿子们登上皇位,你们猜,皇帝陛下会不会采取一些终级手段。譬如,干掉所有意图储位的皇子?包括泰王在内!
别的皇子可能还有留下性命的希望,身为武嗣父亲的泰王,为了不让父子亲情影响帝王的权威乃至帝王的决断,皇帝会不会断然剪除这个未来的隐患?
并且,若是武嗣出嗣先孝仁太子,到时候泰王就不是他的父亲。既然父不父、子不子,为了皇位,谁麻着胆子干出什么轰轰烈烈的事来又有什么不可能?
以武令对皇帝的了解,他一旦做出了决定,那就肯定会尽量做到尽善尽美。用自己的有生之年培养出一个合格甚至优秀的帝王,同时给他铺平登顶的道路,这种事皇帝完全做得出来。
路已经在一步一步向前走了。哪怕风刀霜剑严相逼,武令只能紧紧跟随皇帝老爹的步伐坚定不移地走下去,即便也会踩着血与火、也会做违心之事。为了未来考虑今日武宁殿听讲,她便主动友好地对武嗣笑了笑。
凡事不可操之过急,不能太落痕迹,否则便会让人产生功利之感令好感度下降。所以武令也只是对武嗣笑笑而已,还是和武宗厚、武宏嗣待在一起。
但出乎她意料,武嗣倒是自己离开了泰王身边,踱步到三人近旁,静静地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在殿门开启后,他快走两步追上武令,在她身后低声问:“小皇姑后天就是您开府设衙大喜之日,不知侄儿能不能送您贺礼?”
按照以往的规矩,泰王府会给她送贺礼,却不会有武嗣单独的礼物。众多子侄里,只有武宏嗣才享有在王府之外的第二份礼物的资格。其余人的武令会尽数退回去。
武令笑着说:“那我要先听听是什么好东西。”
武嗣自信一笑,很有把握地说:“是侄儿亲手折的祈福纸鸢。小皇姑,送礼贵在心意,不在价值对吧?”
“很对!”武令很满意武嗣的识相。说实在的,以现在这种复杂的政局,她还真不敢收下武嗣价值高昂的贺礼她又问,“我听说你一直在学新式记帐法,有什么心得?”
武嗣眼睛大亮,用力点点头说:“有的。不过一言半语说不清,侄儿可以写成文章送给小皇姑批阅吗?”
“好啊,小皇姑就喜欢好学上进的孩子。”武令有意放开了嗓门说,“谁愿意学新式记帐法,小皇姑都愿意教。”你们自己不来学,可怪不得我给武嗣开小灶。
顺利拉近彼此关系,武令和武嗣都很高兴。姑侄两个笑笑说说一起进殿又惹来许多关注目光。武宏嗣卡巴着眼睛观察小皇姑与堂弟的互动,若有所思。
今日殿讲的主讲人,不出武令预料,果然是安叹卿。大周第一猛将的威名不是盖的,武令发现,不仅总是昏昏欲睡的武宗厚变得兴奋就连向来在武宁殿听讲时声音都要放大几倍的禄郡王也低调老实了许多。
安叹卿不是意外,霍去疾是。武令惊讶地瞧着这满脸平静神色的少年跟在安叹卿身后走进武宁殿,有点不明白他来做什么,并且他与安叹卿又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霍去疾今天来武宁殿,只是为了给安叹卿的讲课作旁证而已。因为安叹卿今天要讲的课,就是镇北军慈善冬装以次充好,引发将士不满的事儿。
安叹卿的讲述很有条理,并且丝毫不涉及私人感情,完全就事论事。他没有隐瞒,也没有夸大,原原本本讲述了霍去疾的父亲益利城军需官霍青的遭遇。
身为一城军需官,霍青有责任将冬装有问题的事儿向上司汇报。但益利城守城主将却敷衍塞责,反倒责斥他多管闲事,还给他小鞋穿。数年积累的不满与痛心一朝暴发,霍青一怒之下竟然打算越级直接向镇北军大都督府禀报,却遭遇了暗杀。
如果霍去疾不是贪玩,偷偷跑到雪山里捕猎,恐怕他也逃不脱被灭口的下场。就这样背负着满门血债,带着父亲临死前交给自己的帐册,他开始了千里大逃亡。
后面的事儿大家都知道,霍去疾好命地遇见了玉松公主,被救到了太平皇庄,结果给皇庄招来了祸事。但对他而言,从见到公主的那一刻时,他的命运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不仅会沉冤得雪,恐怕还会平步青云。
武令仔细听着安叹卿的讲述,间或夹杂着霍去疾的旁证。她认真观察霍去疾的脸色与眼神,不住在心里叹气。霍去疾是个绝顶聪明且本来就深有谋略的人,给他时间让他将自己家的事情好好思考,他有很大的可能看出真相。
而真相从来不堪。霍青尽忠职守、愤而举报不法行为,却落得自己身死、家人陪葬的下场。原本是单纯的爱国之举,事实上却只是权势斗争的结果。霍家人何其无辜?!
这堂课听得武令很压抑,为上位者就要这么无情吗?就可以随意牺牲别人的性命?还是说坐上了那把椅子的人都会变得这么冷酷无情,哪怕他很有可能同■还是个疼爱女儿的好父亲?
没有人在课堂上提出问题。在武令看来,安叹卿与其说是在上课,不如说是声讨。谁敢反驳质疑·谁就要直面安叹卿隐忍在眼眸中的怒火。没谁这么傻。
一个来时辰,这堂课就上完了。在课程的最后,安叹卿宣读了皇帝陛下的旨意。这道旨意不是由宣旨太监来宣布,而是由安叹卿亲自念给众人听·大约也是一种压力。
益利城的守城主将就在安叹卿押解进京的那批将领当中,已经查明,灭霍家满门的指使者就是此人。他是第一个被皇帝亲笔判决斩立决的镇北军将领,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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