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眉出了门,直到钻进一个洗手间,她才哭出来。饶是如此,仍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过了一会,舒眉用水洗了把脸。看到自己眼睛跟脸颊都红肿肿地,不知道待会怎么去食堂。那些大叔大妈看见了,肯定是要问的。
偏偏这时,门口响起说话声,舒眉不愿人见到她现在的样子。左右环顾,钻进一个厕所隔间,带上门躲了起来。
进来的是两个小护士。别的人舒眉还不太认识,这两个的声音却认识。这两个小护士是杨姐的手下。仔细想想,住院部的这一层是属于妇产科的。怪不得会遇上她俩。
两个小护士一边洗漱,还一边说着话。
“那个传闻是真的。我刚刚去杨姐办公室送材料时隔着门听见了!”一个小护士说。
“哪个传言啊?”另一个好奇地问。
“嗐,就是杨姐她家会破产的传闻啊!嘘,我刚刚听的,她那财主弟弟又来找她了,又要她去相亲呢!”
“相亲跟破产有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啊?杨家的生意出了大问题,都周转不开了!好像是金银来源出了什么篓子。也不知道是涨价了还是变卦了。不过你想啊,这做金银的没了来源,那不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么?所以杨姐的弟弟就想借由姐姐的婚事打开一条生财之路呗!”小护士眉飞色舞地说。
“天啊,那杨姐岂不是会变成牺牲品?”
“那也不见得吧。杨姐都四十开的人了。没准别人才是牺牲品呢。嘻嘻。”
“不是说杨姐有喜欢的人在国外吗?”
“鬼才信。你想啊,就算是真的,杨姐等了这么多年,等那男人回来没准他儿子都能娶媳妇了。”这小护士嘴巴还挺毒。
“不过杨姐对她弟弟很宠的,恐怕真会答应呢。”
“反正嫁的非官即富,一过去就当太太什么都不用干,有什么不愿意的?唉,人跟人就是不一样,她命真好,一大把年纪了都能嫁个有钱人。可怜我这么漂亮,却连个有钱人都碰不上,天天碰大肚婆。”伶牙俐齿的小护士对镜自怜。
两人嘻嘻哈哈地又走出去。
舒眉等她们走了,才开门出来。此时,她的想法与刚才又不一样:“原来杨姐也遇上了麻烦,虽与我家的麻烦不同,却是女人幸福的博弈。”
舒眉十七年的生命中,几乎没有出现过优秀而可靠的男人。在她看来,结婚是一件必须慎重的事,一旦走错便会后悔终生,比如她的母亲、比如那个大着肚子却无奈地让宝宝夭折的孕妇。而用婚姻去换取什么,在舒眉看来恐怕与自杀无异。
舒眉想:“都是钱。什么都要钱。若是有钱,我跟杨姐的麻烦都能解决。”
脑中又想起那两沓与她无缘的钞票。但是她不后悔,她知道她用那两万保住了她和母亲的清白。李轩的娘哪怕再糊涂,一冷静下来也会想明白。
“钱,钱。”舒眉几乎痴迷地念着。
不知不觉,她竟然鬼使神差地来到杨姐的主任办公室前。等她反应过来,只听见里面一声长长的叹息。
正是杨姐。
“这事你没跟舒眉姐弟俩说吧。”杨姐似乎正在跟人说话。
“没有。”听声音原来是那永远戴着眼镜与口罩的男医生。
“好了,我知道了,舒心的医药费我来出就好。你安排财务室那边把口风把紧点,别让那丫头知道,她骨子里要强的很呢,唉,我若是有个妹妹,便要舒眉这样的。……。”
里面还在说什么,舒眉已经听不见了。舒眉只知道,自己的喉咙被什么堵住,鼻子发酸,心中却暖暖地。
都说这世间冰冷无情,却总有那么一些人能将阳光洒进人心底。
听到里面有椅子挪动的声音,舒眉连忙闪开。趁人不注意,往劳务部的小杂院跑。一跑进院子里,就看见一群人正一边说笑一边或蹲或坐地在洗晒台上聊天。舒眉知道,这是快到饭点了,大家收了工在等着开饭。舒眉忙堆上笑走过去,一眼又瞥见地上有一堆亮晶晶的东西。
“咦?弹珠?”舒眉好奇地看着,“哪里来这么多弹珠啊?”
“特护小王从儿童游戏室里拿出来的——坏了几幅棋子。”一个人回答。
这个医院,设立了一些儿童特护室。住进这些特护室的儿童并不是像成人那样是因为有钱,而是因为他们中大多数都很难有机会再长大。尽管他们每天都在跟死神赛跑,但是他们希望他们能够有完整的童年,于是,在那层楼里,会有一些劳工会充当他们的“老师”、“玩伴”、也可能是一生仅有的朋友。和舒眉不同的是,这些劳工往往是义工。舒眉知道,这些人是真正有爱心的人。比如那个特护小王,一个看上去很安静的女人。她来这的原因是她没能从病魔手中抢回她那可爱的孩子,所以她就把一个母亲的爱统统掏出来,放在那些虚弱的小生命上。舒眉知道,她会给每个孩子讲《彼得.潘》,那是她的孩子生前最爱的故事。
舒眉看着地上善良的玻璃弹珠,突然响起,自己那顽皮的弟弟,居然连颗玻璃弹珠都没玩过。尽管大部分男孩都有,但是这东西,小卖部要卖两角钱一粒。想到这,舒眉问道:“我能拿些回去玩吗?”
“哈哈,随便!”众人笑着说。在绝大部分大人看来,这些玻璃珠,已经是一堆垃圾。
舒眉的工作服有许多口袋,因此她毫不费劲地装了两袋子。
这时,一个大叔笑道:“别说啊,这玩意在我们小时候都还是个稀罕物啊!”
“那可不是。”
舒眉心念一动:“在几十年前都是稀罕物,那么更往前呢……。”
身无分文的舒眉,发现自己手中又有了可以卖钱的“货物”。
匆匆将饭菜打回病房后,舒眉小声对弟弟说:“老弟,我去次‘那里’。你待会打针要乖。若是想吐了,就告诉护士姐姐或者请叔叔婶婶们帮忙好吗?”
弟弟:“嗯。”了一声。偷偷地说:“帮我带个肉包回来——我还有十个肉包压在老房子底下呢。”
舒眉一笑。
“姐……是不是这个星期已经开学了?”弟弟问,“我什么时候好啊?”
“快了。”她没告诉弟弟,他虽然已经挺过了72小时的危险期,思维也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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