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李画敏到庭院外收晾晒的衣服。
庭院的西边传来阵阵吵闹声,紧接着一群人拥入赵家庭院,他们不是手持棍棒,就是肩扛铁锹,走在最前面的是财婶和一个干瘦的中年男人。
来势汹汹!李画敏顾不上收衣服,转身往屋里跑。身后传来叫骂声:
“姓赵的,你给我滚出来!敢打伤我家阿荣,敢小瞧我罗家人,你活得不耐烦了。”
“姓赵的,咋不敢出来了?害怕了?做缩头乌龟了?”
“凶神,别人怕你,我罗振贵可不怕你。你给我出来!”
......
李画敏吓得反手关上大门。赵世宇面不改色走出来,安慰李画敏几句并劝李画敏回房间去,他打开大门,握一把锋利的专用来打猎的铁叉,稳步走出大门。月娘紧跟赵世宇身后,手中拿一把铁锹。李画敏拿根扁担,双脚发抖地走在最后面,赵家是她的安身之地,她不能置身事外。
赵家三人全部出来迎战,是罗家人来之前没有料到的,他们瞪眼看站在大门前的三人,暂时停止叫骂。罗振贵越过赵世宇、月娘看站在最后的李画敏,这个穿着淡紫色新衣的年轻女子,是越看越觉得娇俏可人,叫罗振贵看得心中泛酸:要是当初自己果断跳下马尾河中救人,这个水灵灵的小媳妇就是自己的枕边人了。
赵世宇手握铁叉,站在自家大门外一二米处,眯缝着眼睨乌压压站在庭院西边的罗家人,轻蔑地:“你们是一个接一个轮着上,还是一家子一齐上?”
既然主动找上门来,没有示弱的理。财叔身为罗家一家之主,有责任抖起罗家的威风,他昂然向赵世宇喝叫:“姓赵的,你要是识相,就对打伤阿荣的事给个说法。要不然,别怪我们罗家人以多欺少,别怪我们手下不留情。”
罗振富、罗振贵听了,把手中的棍棒、铁锹往地面乱敲,放几句狠话,以壮声势。
赵世宇把铁叉往地面狠狠一顿,恶狠狠地:“用不着你们手下留情。放马过来!过来一个,我收拾一下;过来两个,我收拾一双;一家子过来,我全收拾了,让你们全家黄泉路上做伴。”
李画敏胆战心惊,她紧张得不能自控地发抖。月娘、赵世宇和罗家人的冲突在升级,棍棒、铁锹、铁叉敲得地面嘭嘭地响,这种极度紧张的状态,随时可能暴发武力冲突。
老天,这可是真实场面,而不是电视上的做戏。
半刻钟过去了,赵、罗两家人仍是手握武器对骂。心惊胆战的李画敏渐渐看出了道道,不论是赵世宇、月娘还是罗家人,在叫骂中都把对方杀戮了几次,可手中的武器只是狠狠地敲击地面,没有向对方的身上招呼。看来,这只是近邻间的矛盾冲突,不是仇敌上门报仇雪恨,罗家只想为罗振荣脚受伤的事讨个说法,赵世宇、月娘不甘心向罗家人示弱。
吓飞的魂魄归位,李画敏安心地以旁观者的姿态,看这场争斗。
晃眼往罗家人那里望去,上至财叔、财婶下至三四岁的小孩子,都是瘦削的,让李画敏怀疑长乐村粮食短缺、暴发饥荒。不对,罗家人中有个不是瘦削的人,这个唯一胖的女子胖得过于夸张了,又黑得出奇,似个纺锤,多脂肪的身体几乎要把衣服胀爆。原来,不是长乐村暴发饥荒,而是罗家的营养全部都跑到这个女子身上去了,本应长在罗家其他人身上的肌肉全集中到她身上,成为累赘。
李画敏细心数一数,罗家来的人足有九个。领头的财叔、财婶和两个儿子摆出一副要吃人样气势汹汹,矮小的罗振荣拄根木棍当拐杖夹在两个哥哥中间,惶恐不安的他几次要溜走被一个哥哥及时扯住。罗水秀和肥胖女子以及另一个年轻男子落在后面,一声不吭持观望状态。有趣的是那个三四岁的小男孩,歪着脑袋看大人叫骂,兴致勃勃的当这场争斗是好戏。
三对九!这场争斗中,罗家人在人数上占绝对优势。
鼓足劲叫骂了约一刻钟,都没有骂出个结果来。男人们累了,不再张嘴,剩下月娘和财婶顽强交锋。财婶扯起敲锣一样响的声音叫骂,她不断提高声音,企图在声势上压倒月娘。月娘胸有成竹,清亮的话语直戳罗家人痛处。
财婶再次提高声音,估计隔几个山坡都能够听到:“你今天不说清楚,我绝不罢休。打伤我阿荣的事咋办?我们罗家人不是好欺负的,不会白白吃这个亏的。”
月娘瞟以木棍当拐杖的罗振荣,冷笑几声:“谁叫你养出这种有出息的儿子。没本事种荔枝,有本事到我家偷吃。我没叫你们赔偿损失,你们居然好意思找上门来。不要脸!脸皮三尺六厚!”
财婶暴跳起来,粗红了脖子:“别血口喷人!我家阿荣一整天都在收割稻谷,什么时候到你家偷东西。种有几棵荔枝有什么了不起,拿出来显摆。”
没完没了的口舌战,让李画敏听得心烦,要置之不理回屋里去,担心临阵逃跑惹月娘生气,事后找自己的麻烦。再听月娘和财婶,争得声音都嘶哑了,都不嫌累。李画敏站得脚累,听得耳朵累,心更累,她想了想返回屋子里,转悠几下倒杯水送给月娘:“母亲,你润润喉。”
月娘骂得嗓子冒火,她接过水一气饮干,饮甘泉一样舒畅。因李画敏此一孝顺举动,让月娘在罗家人面前挣足了脸,她得意地瞟了眼发愣的财婶。李画敏无意之中看到罗家人都怔怔地望,刚才拚命叫骂的几位下意识地舔嘴唇,一个恶作剧在她心中涌出。
“几位,你们要不要喝水?”李画敏笑眯眯地问,马上就看到财叔、财婶等人黑了脸,冷哼一声。
没人认为李画敏会真的倒杯水给自己润喉。
恼羞成怒的财婶旧调重弹,坚持说儿子罗振荣没偷赵家荔枝,说得理直气壮的,因为她本人被蒙在鼓里,并不知道罗振荣今天干过的勾当。
“瞧瞧那些荔枝皮,是狗吃的!是鬼吃的?”月娘手指梧桐树下,叫罗家人看,“偷了我家的荔枝,还大模大样的坐在这儿吃。说阿宇欺人太甚?你们罗家人才是欺人太甚!简直是狗眼看人低。”
重新站在月娘身后的李画敏,悄悄吐了下舌头,暗想:“幸好今天我没有吃荔枝,要不就是狗是鬼了。”
“没有的事,那是你们自家人吃的,赖到我们阿荣身上。想得美!”财婶问都不问三儿子有无此事,就一口否认。
赵世宇不耐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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