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请廖诚在书房窗下落座,那里有两张铺了软垫的舒服椅子,只是顾念这里极少有访客,所以自摆在这里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派上用场。
哑姑很快送进来两杯热茶,然后安静地退下,顺手带上了房门。
廖诚一边喝茶,一边打量着书房的布置,并不急于跟顾念说话。
顾念也就端起自己的茶杯,耐心地等着对方说明来意。
“顾大夫,看你书桌上的纸笔,都是上好的物品,看来你这烟花巷最好的外伤大夫,果然是名不虚传。”
顾念轻轻地笑了一下,“晚辈都不知几时有了这样一个名号,不过是街坊们抬爱罢了。”
“顾大夫谦虚了,不知道眼下,顾大夫生意如何?病人多么?”
“现在天冷了,主要是北巷的病人,街面上的少了很多了,再来就是偶尔碰到街坊邻居意外受伤,但都不算严重。”
“哦。那北巷的病人每天能接诊几个?”
“这可说不准,一两个有,三四个也有。时间也不定,有时候大半个白天一点事都没有,但晚上却可能接连碰到几桩。”
“原来如此。听说顾大夫还自制各种外用药?这卖药的收入也是个大头吧?”
“这都是病人们捧场。另外,为了在明年夏季之前备下足够的外用药,只能趁现在加紧赶制,诚伯既然是万大夫的好友,想必也知道往年夏季,万大夫会忙碌成什么样子。”
“啊。是的。”廖诚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捋了捋自己的胡子,“不知道顾大夫在每日忙碌之余,还愿不愿意兼份差事?”
“哦?是什么样的差事?”顾念微微坐直身子,心知总算谈到主题了。
“这个差事嘛,名声上可能不太好听,我若是说了,顾大夫要是拒绝我也不说什么,只是那宝丫头向我推荐,所以今日才来问问。”
顾念谨慎地放下手中茶杯,脸上挂着礼貌地微笑,“诚伯既然是吃公粮的,想必这份兼差也跟衙门有关,衙门里的大小职事,哪有什么名声不好听之说。哪怕是更夫,不也是每月从衙门领取米粮?”
廖诚呵呵一笑,“顾大夫说得乐观,啊,我还没说我的职事,我是衙门里的仵作,管着手下几个小差吏,虽然我身上无品,但我的上头就是提刑大人。”
“仵作?!”顾念一下绷紧了全身的肌肉,直直地望着廖诚,脑袋里仿佛轰然炸了一个响雷。
她在这里开业半年来,治疗过的有纹身的病人不计其数,但身上都没有她要找的那个图案,她本就需要扩大自己的交际圈子,接触更多人……
“怎么样,顾大夫,仵作名声可没有更夫好听吧?”
“诚伯,仵作虽然低贱,可是衙门不可或缺的职事,不然也就不会有提刑这一官职了。只是不知诚伯所说的兼差又是怎么回事呢?衙门需要兼职仵作?”
“跟衙门有关,但不在衙门办事,是在城西南头的义庄,那里需要人手。本来我们人手是够的,但几天前我一个手下回老家奔丧,原定去几天就回来,没想到路上发生严重事故,身上多处骨折,起码要几个月才能完全康复,而他主要负责文书,没了他,义庄那边连个识字的都没有,所以我急寻人手能顶替一段日子。”
顾念眨眨眼睛,“义庄是不是天天都有很多尸体?”
“那是自然,除了百姓暂时存放的棺椁之外,就是由官府安葬的穷苦百姓,或者捡回来的无名尸。城里要是发生命案的话,如果有亲属收尸的,验尸完毕后交还亲属,无人收尸的就移送到义庄,由官府统一下葬。”
“怎么?城里命案很多吗?没听说几起啊。”
“那种帮派打架,或者武林好汉之间的切磋,死了也就死了,百姓不会议论,他们会议论的反倒是一般的凶杀案。现在太平盛世,这种命案搁哪里都不多见,顾大夫自然也就听不到别人谈起。”
“原来是这样,在这里呆久了,见惯了打打杀杀,都忘了普通百姓过的日子了。那么,送到义庄去的无名尸,也要经过验尸的吗?”
“必须的,送进来的每一具尸体,无论是有主的还是无主的,都要登记造册,死因不明的尸体,必须验尸,记录在案,和别的文书一起归档。倘若当日后有家属来寻亲,衙门里也能有据可查。”
“所以那位歇病假的就主要是在义庄处理相关文书的这些事?”
“对,他主要就是负责这个,那些辛苦的运尸验尸埋尸的事都不由他做,顶替他的人也不需要亲手跟尸体打交道,验尸另有人负责,这个人只需照实记录下来即可。活也不重,重要是能识文断字会写文章。”
“听上去好像很轻松。”
“这本来就是个轻松的活儿,但义庄那地方,一般的老百姓还真不乐意去,哪怕是兼差的。”
“也许是给的工钱不合适?”
“这倒是有可能,兼差的,一个月只需出勤半个月,衙门给二十斤大米。老实说,这二十斤大米,真是干什么活都能轻松赚到。不过优点是时间灵活,可以来几天歇几天,也可以天天来半天。”
顾念想了想,现在冬季,外伤病人少,她闲暇时间比较多,倒是有空接下这个兼差,而且在义庄,她能看到更多的尸体,没准儿能发现什么线索,如果杀了柳青泉一家的凶手是外地人的话,也许不会在烟花巷一带惹事生非,却有可能被仇人发现行踪而被杀,最后尸体被送到义庄,被当作无名尸葬在乱葬岗。
一个月只需出勤半个月,天天去半天,既不耽误自己接诊,也不耽误制药,就是不知道她的主顾们得知她的这个决定,会不会影响她日后的收入。
“诚伯,仵作虽是三十六行,但却是下九流的贱业,而我的衣食父母主要是南北巷的病人,倒不是我想拒绝,而是不得不担心我的长期饭碗。”
“这没关系的,老万以前也曾干过这个,不然我也不会和他认识,我认识他的时候,我就是义庄的一个小仵作,正跟着师傅学习验尸,他也是来顶替一位生病的同事做文书,同时医馆还照常开着,没听说他的老主顾们嫌弃他干这个,而另找别的大夫。这玉府街和古店街所有的医馆药铺,会给南北巷看病的,这几十年来,也就这万喜良一直在这里,现在多了你顾大夫。你只管放宽心,那些人不敢嫌弃你。都是贱业,猪别嫌乌鸦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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