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悦答应靳涵后才意识到一个严重问题:萧夫人绝不会同意她跟夏御一道出门的。
她自己本来兴趣不大,不过想气气容恬。若为了这么点恶趣味让母亲担忧着急,实在有违人子之道。
因此,靳涵走后没多久,她就打发秋碧去靳夫人所住的海棠院知会靳涵,说她明儿有事,不能陪他们烧头香了。
让她意外的是,晚饭过后,靳涵居然又带着几方绣帕来了。
她倒没追问容悦到底有什么事,只是陪她闲聊,和她讨论最时兴的针法和绣样。容悦起初惶惑,以为自己对刺绣一窍不通,待靳涵拿出绣帕讲解时,她竟然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这里摸摸那里点点,嘴里也说得头头是道。这时方信,属于身体的运动记忆和技能记忆是最牢固的,只要身体未毁,记忆就会保存在大脑里,遇到时机就会引发出来。
靳涵谈兴甚浓,聊着聊着就到了初更。
听到外面的更鼓声,靳涵才把目光从绣帕上收回,笑着感叹:“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跟恬妹妹在一起总是冷场,跟怜妹妹就好些,跟怡然你最聊得来。”
容悦淡淡笑着,想继续听下文,靳涵却不说了,笑盈盈地起身告辞。
她的丫环小娥来的时候提着一盏画布风灯。这个时空没有玻璃,风灯的外罩一般是桐油糊的纸或绢布,就跟油纸伞一样,具有防风防水的效用。
于是小娥在前,靳涵居中,她的乳母翟嬷嬷殿后。容悦亲自送出大门,准备等主仆三人走得没影了再转回来,这是此地送客的规矩。
门外是一条鹅卵石铺成的路,踩在上面有点硌脚,但并不容易打滑。
可才出门几步,就见小娥一个趔趄,整个人向前倾倒。靳涵伸手去拉,连她都差点跌跤,小娥更是合身扑在风灯上,幸亏里面的蜡烛落地即熄,没酿出什么祸事。
容悦一面赶过去察看,一面叫春痕再拿一盏风灯出来。靳涵神色慌张地告诉她,小娥之所以摔倒,是因为看到一个黑影闪过。
容悦遂提议:“要不给你传个小轿,让几个男仆跟在后面护送?”
靳涵垂首不语,只是拉着她的手不放。容悦也想知道她到底在耍什么把戏,左右无事,便顺水推舟道:“那我领几个人送送你。”
靳涵果然没拒绝,一群丫环嬷嬷簇拥着她们向海棠院而去。
靳涵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手始终抓得紧紧的,直到进了海棠院才放开。
回来的路上,果在沁风桥附近“巧遇”夏御。
容悦暗笑,手段一点也不高明嘛,她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出。
夏御随她走上沁风桥,指着不远处的沐雪亭说:“能不能叨扰妹妹片刻,哥哥有点事想请妹妹帮忙。”
容悦婉谢:“改天吧,只要妹妹做得到的,一定尽力而为,但今天太晚了,怕母亲在家悬望。这园里好像不大清净,刚刚就是因为涵姬看见黑影吓到了,我才送她回来的。”
要说靳涵此举实在经不起推敲,她是女孩子胆小,难道容悦不是么?而且年纪比她还轻。
夏御马上提出:“那我派个人去跟婶娘说一声。”
婶娘?她是你哪门子的婶娘?也不怕闪了舌头。再说如此步步紧逼,凭什么?
容悦忍不住直言相告:“要是临风哥哥派人去说,只怕母亲会急得亲自找出来。”
夏御露出沮丧之色:“婶娘如此忌惮临风么?”
容悦恨不得扯着耳朵告诉他:是的,她当你是毒蛇猛兽,要我能避多远避多远。你要拐她女儿做妾,她当然得看紧点。
不想跟他多做纠缠,容悦敛衽道:“时辰不早了,哥哥明日还要赶去三清观烧头香,早点回去歇息吧,妹妹就不奉陪了。”
夏御仿若被抛弃的痴情少年,冲着她的背影痛苦地低喊:“妹妹就这么绝情,一点儿也不顾念我们往日的情份?”
世上竟有这种颠倒黑白之人,真是让她大开眼界!简直就是活生生的丁蟹,他永远是受害者,永远都是别人辜负他、伤害他。
容悦气怒攻心,恨不得使出前世所学的招式,先给他来个扫堂腿,然后在胸口踏上一只脚,边碾边骂,等蹂躏够了,再一脚踹到荷花池里喂鱼去。
忍了又忍,才没有破功,捏紧拳头说:“并非妹妹不念旧情,实在是……”说到这里,声音转低,似乎无限压抑:“自父亲去世后,我和母亲的处境,想必临风哥哥也看到了。被迫搬出梧桐院,栖身到下人都不愿住的银杏院,要是再惹得二姐姐生气,只怕连银杏院都住不牢,哥哥想让妹妹无家可归么?”
“这关你二姐姐什么事?”
“哥哥何必明知故问,那天就为了一副棋,二姐姐生了好大的气,差点当场砸掉,要是我再掺合进你们之间……”
夏御悄声劝慰:“你别怕她,她算老几,能管到我头上!”
容悦扳着指头数:“她算老三,或是老四。你们两家父母在议亲吧,如果近期下聘,她是老三;若缓一阵子,你先聘了别人,她算老四。”
“不会的啦。”
“临风哥哥是说,你不会聘她?”
夏御踌躇起来,容悦很“通情达理”地说:“哥哥别为难,我知道这都是家里长辈的意思,哥哥是孝子,决不会做出任何忤逆长辈的事。”
夏御感动之余,希望陡增:“还是妹妹懂我。妹妹,要是家里过些日子来下聘,你能不能……”
“能不能怎样?”
“照常例,一妻可以带二滕”,见容悦脸色剧变,忙改口道:“我当然不会如此委屈妹妹,如果妹妹不弃,我会准备两份聘礼的。妹妹你看,就和恬妹妹一起下聘好么?”
原来她还高估了自己,此人竟想让她做容恬的滕,后见她生气,才改口聘为良妾。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终于放下伪装,怒声道:“下午跟哥哥说的话,哥哥都当成耳边风了?母亲明训,容家嫡女不得为妾!”
夏御仓促提出反例:“怜妹妹就愿意。”
容悦冷笑,原来她不仅高估自己,还自作多情了一把,以为他对容悦原身多少有些情份,却不过是处处留情的对象之一。夏御来容府统共才几日,除了骚扰她,得空还去跟容怜勾搭,她看了看桥侧的另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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