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亦不算太迟。
随着姑娘身体渐好,春痕也乐观起来,脸上笑也有了,走路也轻快了。但姑娘现在这架势,莫不是又犯起了痴病?
经不住贴身丫环三催四请,薛琳无精打采地走到外面小偏厅,在几个丫环嬷嬷期盼的目光中端起绘着水墨山水,精致得像艺术品一样的瓷碗,象征性地吃了几口,就算交了差。
然后回到内室,继续歪在榻上发呆。
她没病,只是失去了生存的目标。
半梦半醒间,一只颤抖的手抚上额头,薛琳睁开眼,看见来人,呐呐地问:“您的手怎么这样冰?”
萧夫人未语泪先流:“春痕说你好几顿没吃饭了,你到底怎么啦?孩子,你别吓娘啊,上次你昏睡七天不醒,娘吓去了半条命。”
薛琳瞪了春痕一眼:“你怎么乱传消息,我哪顿没吃?”
春痕噘嘴申辩:“姑娘那也叫吃,早上就喝了几口粥。”
萧夫人泪流得更凶了:“你父亲最后也是昏一阵醒一阵,也是吃不下东西,要是你再这样,娘真的没活路了。”
薛琳内疚无比。这是个失去了丈夫,把唯一的女儿当成命根子的女人,她既然占用了人家女儿的身体,不说尽孝,起码不能让她老为自己操心吧?什么前途命运先搁一边不谈,做个让长辈省心的女儿,总是可以的。
想了想,对萧夫人说:“女儿前些日子药喝得太多了,胃口不是很好,鱼片粥嫌它腥,白粥又嫌它淡,就想吃太太做的糕点。”
萧夫人眼睛一亮,立刻收泪站起来道:“我这就给你做,你等着,很快就好了。”一面说,一面喜滋滋地往外走。
薛琳由着丫环重为自己理妆,心里百感交集。这里千不好万不好,有一样是好的,容悦的这位娘亲,真是疼女儿疼进心坎里去了,就像她前世的父亲一样。
前世她对不起父亲,难道这一世又要辜负母亲?
人生是充满奇迹的漫漫长途,前世的她,十二岁之前,绝想不到自己能成为百发百中的神枪手。这一世,可预见的境遇,似乎处处穷途,可她至少能做一件事:好好侍奉寡母,让她的余生平安喜乐。
薛琳已矣,今后她只是容悦,萧夫人的爱女容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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