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只是个才女,那也是个主子。攀高踩低的那些事情总是在人后干的,谁会没事儿在人前把自己的嘴脸都给露出来。陈清焱这一身才女的打扮,再怎么朴素,放在一堆太监宫人里,那也是扎眼得很。之前在后面大家没看着没注意也就罢了,这会儿人都跑前面来了再装没看着,就要去装瞎了吧。
太医显然没料到自己带着点儿不甘愿拔高了嗓子喊了半天的名字,是个娘娘的闺名,顿时脸都有点儿白了。也就是陈清焱这身才女的衣裳,让他还能自我安慰一下,勉强流着汗下跪请了安。误喊娘娘闺名的太医做了表率,那边上带着耳朵,耳朵不是摆设的人,自然是跟着请安了。只是个才女,难得有这么多人同时请安的场面见。陆英当然不会傻到成为唯一站在那儿的一个,随大流弯腰屈膝跟着跪了。因为人数有点儿多,黑压压的一片脑袋倒有点儿大人物驾到的模样。陆英偷偷了抬了眼去看,只见那陈姓的才女倒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淡淡地让大家都起身之后,便目不斜视地等着太医替她验包裹。
这会儿在宫门这儿收东西的,多半都是托人弄的药材,这陈才女也不例外。
“好了。”几乎是两口茶的功夫,旁边的太医就出声放行了。
陆英一愣,看了一眼自己面前检查了好久,差不多还有一半的药没被查完的包袱,不免感叹果然这主子的待遇就是不同。如此想着,不经意地往旁边一瞥,这视线就收不回来了。先前光顾着请安,陆英倒是没发现,这陈才女收的包袱,怎么就那么小呢。小到包袱里只放了一包药和一封信,而那包药的大小和自己在太医院收的那种还真差不多。旁边的太医检查完陈才女的药,正在重新包好,陆英从仅能看到的上面那层药材来看,似乎质量上和太医院给自己开的那些也很像啊。再看旁边本还镇定自若的陈才女,此时脸都有些涨红了,还不是那种生病发烧的红,陆英从她快要攥破那信纸的指节上,确定她的脸红,绝对是气急。
“啪”
轻微的响动,只有陈才女和一直关注着她的陆英才知道,这是捏着信的指尖,真把信纸给戳破了。这边儿陈才女前面的太医已经把药材重新包好,放进包袱里,并且把包袱往陈才女处推了推。这总共就两太医在这儿,一个遇着了陆英这样的大客,一个遇着了个主子,路都被堵上了,后面还好些人等着验药拿包裹呢,能走一个是一个呗。
陈才女看着那包袱久久没有伸手,陆英几乎觉得就冲她那嫌弃与不爽的眼神,这包袱是摆脱不了当场被遗弃的命运了。不过到最后陈才女还是一把抓起了包袱,气冲冲地走了。真是有点意思……陆英摸了摸自己滚烫的额头,重新把注意力挪回了面前埋头验药的太医身上。他们包这么多药送进来,究竟是想苦死自己啊,还是撑死自己啊,或者是让自己在漫长的等验药过程中就这么等死了呢。
身在福中不知福的陆英完全体会不到陈才女的暴走,就像是她怎么都猜不到陈才女手上的那封信意味着什么一样。
等到陆英的包袱被检查完,旁边那个太医都又查完两三拨了。这边儿的太医挥挥手,示意耽误事儿的陆英赶紧地走,连包袱都没帮她扎好。陆英也不计较,这冰天雪地,压根不是人呆的,都想念了屋里的火盆好久了,随意系了一下包袱,便往回去了。这走得离宫门远了点儿的时候,陆英突然记起来,好像出门的时候,没把火盆烧上……好吧,那不重要,在哪儿都比在露天的地方强啊。
陆英心态挺好,可是真是如她所想,给她送药的人,说不定就是想让她在外头吹半天冷风以达到弄死她的目的。这不往回走着走着,陆英觉得身子越来越沉,头也一阵阵地发昏。原本轻轻松松就能提在手上的大包袱,已经有不断下滑的趋势。虽说觉得送这么多药进来有些夸张,但是陆英还不至于浪费或者不要命到把这些药丢在半路上。都这会儿了,陆英当然知道自己的病情有一种急剧加重的趋势。探手摸了一下额头,比起在宫门那处时更是烫了不少,已经有些灼手了。要完蛋……此时距离存艺馆尚远,这天气,又开始飘雪,出来的人太少了。本来抄近道希望能早些回去的陆英果断换了条路,按距离算是远了些,但至少倒下去,能遇着把自己捡起来的人,不会冻死在小路上。于是陆英几乎是凭着这样诡异的信念,强撑着从小路挪到了大路上,然后一头……倒了下去。
若不是连下了几天的大雪,路边儿的积雪够厚,就陆英这么一下子,非砸破头不可。不过雪厚也有雪厚的不好,当陆英迷迷糊糊一头栽进雪堆里的时候,差点没被那厚厚的积雪给闷死。自然最后闷死倒不至于,只是闷晕了而已。也许很快就会被好心人捡走,醒来就会在暖暖的屋子里,有熬好的药,说不定还有熬好的姜汤和点心……陆英在昏迷前的那一瞬间,真是对后续的事情抱有如此的期待的。
当然,之后的事情虽然在某一部分没有能满足她,但是在另一部分却是远超了的。
待陆英醒来,还真不是在那路边的雪堆里了,身上被换上了干净的衣裳,躺在了一张硬硬的床上。说硬,其实都是夸这张床了,确切地说,应该是湿冷,是一种潮湿与寒冷将棉花板住变成一个冰凉薄片的情况。与褥子同样质感的,是身上那丝毫感觉不到棉花弹性和温暖的被子,或者应该叫它略厚的似乎有夹心的布?陆英的第一反应,是好冷,第二反应,怎么能这么冷……屋子里黑乎乎的连个火盆都没有,床又是这副样子,自己应该是被一个不得势的宫人或是太监捡了。之前的包袱被放在了床边,陆英打开包袱,还没来得及看,门就被推开。
陈才女摸着黑,在桌边放下端着的药碗,点亮了烛台才发现陆英已经醒了。之前陆英虽然觉得那个在宫门口遇到的才女有趣,但是并没有想过日后两人还能有所交集,此时见了,倒有一种颇有缘分的感觉。陈才女显然没有陆英这种奇怪的想法,只是大致说了一下偶然看到陆英晕倒在门边不远处,就让人把她捡回来了。太医们都在忙主子的伤寒,一时也请不来人,之前在宫门口碰到过,陈才女知道陆英包袱里都是治伤寒的药,就取了一包帮她熬了。
陆英听着听着有些汗颜,果然这个包袱里的东西太多,有些引人注意了。陈才女虽是最低位分的妃嫔,但也算个主子,陆英作为一个小小的画师,没有让主子伺候的道理。赶紧地起身谢了救命之恩,顺便把那碗药喝了。不知是不是在雪里栽过又睡了那冰冷的床,还是药效确实好,陆英觉得身子已经没那么烫了,只是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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