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仓见状,心中暗赞果然是条汉子。()终于觉得先前郭嘉在自己耳边低语,让活捉此人绝对是明智之举,他若能为少主所用,冒点险亦是值得。
想到此处周仓面上仍是冷笑道:“取你性命何难?若你该杀,老子绝不手软,但我家少主仁义为怀,从不滥杀无辜,该去该留少主自会定夺,刻下还得劳驾阁下随我走一趟。”
言毕扔下一堆绳索,随便点了两个降卒,厉声喝道:“你,还有你,给我把他绑了!”
那两人哆哆嗦嗦,对望一眼后,无奈拾起绳索,一步一步挪向首领。
“快点!”周仓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粗实的草绳很快便套上了首领的脖颈、 臂膀,被缚之人始终闭目不语,纹丝不动。
“紧一点!”……“再紧点!”周仓毫不留情,谨慎监督着二卒的捆绑工作,那首领的身手他是看在眼中的,万一稍有松懈让他奋力反扑只怕己方要吃大亏。直到确认首领双臂被结结实实的束缚于后背并打了死结,才喝令二人退开。紧接着又让剩余五百多人站成两列,后列一一按照方才的步骤将前面的降卒进行捆绑,依此类推,直到剩下最后一人,周仓才令伏于道旁负责绊马索的二百兵士现身,逐一检查绳结,最后再用长索将这五百来人牢牢的捆成两列,赶至道边等候郭嘉消息。
此刻那三十万青壮正齐心协力,将巨石一块接一块的推往山谷两旁,露出石下被压成烂泥的官兵,血肉模糊,令人作呕。(请记住我w 但这并不能削减民众与家人团聚的急切,熬过了最初的反胃之后无不为这群畜生的惨状拍手称快。个多时辰过去,所有的乱石碎尸都被清理到了路旁,腾出了一条丈许宽的通道。
映入眼帘的吞天烈焰和呆坐在山涧的亲眷说明了这里发生的一切。历尽艰险,死里逃生的洛阳城民终于汇集到了一起,顾不得眼前是否自己亲人,众皆紧紧相拥悲喜交加。
山中士卒看着这一幕,感慨万千。放火的六百兵卒见董卓大军早已绝尘远去,都撤退到了郭嘉立身处,两岸九百弟兄毫不掩饰心中的感动和崇拜,纷纷将热情的目光投向了此役最大的功臣--那个瘦削单薄却又惊才艳绝的翩翩少年。郭嘉感受着弟兄们的热忱,脸上再度洋溢起自信的微笑。
“哐……当……”锣声缓缓响起,这一次百姓们不仅不再感到恐惧,反而觉得这是最美妙的声响,如沐天音。他们知道恩人有话要说,纷纷收拾了情绪,静静聆听。
郭嘉仍如先前一般,自己轻声说一句,让几百弟兄再一齐朗声复述:
“洛阳的相亲父老!
你们受苦啦!
董贼已经远逃,
你们自由啦!
此处不宜久留,
待退回谷口,
我们再行商议下一步打算!”
谷中浓烟渐渐蔓延过来,郭嘉长话短说,只有先将百姓移往谷口开阔处,让他们寻获自己亲人再行安置方乃上策。
言毕郭嘉带领所有弟兄攀下山谷,当即征募劳役负责收集所的有粮草物资,金珠财宝,一并推了往周仓处汇合。百姓无不自告奋勇,主动承担起了运送职责,余者互相扶持浩浩荡荡跟在郭嘉队后。
当两千零二名凌家军全部汇聚一处后,不论是七十万百姓,还是五百多俘虏,全都难以置信的瞠目结舌。
那被俘的骑兵队长难得的吞吞吐吐,向郭嘉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你们……就这点人马?”
这与其说是一句询问,不如理解为对对手最高的称赞,凌家军无比自豪的挺起了胸膛,郭嘉淡淡一笑:“我们有七十万人。”
首领闻言,若有所思的垂下了头,默默赶路。
抵达谷口时,已近黄昏。郭嘉迅速部署,将手下将士分成十队,百人一队,又画出十片区域,让各小队对应洛阳城原本的十条主要街道集结百姓。
只听第一队齐声唱喏:“原居开阳门大街的随我来!”立时便有数万百姓离开大队,四面八方的涌向这一队,很快便在指定区域集结,不少民众当即寻获了自己的家人。
紧接着便是“平城门大街”、“小苑门大街”、“津门大街”、“谷门大街”、“上东门大街”、“中东门大街”、“上西门大街”、“雍门大街”、“旄门-广阳门大街”。在百姓自觉配合下,七十万人很快被分成了大大小小十个小阵,三阵一列,人数少者最后四阵一列,前后左右各相距五丈(约十七米)合在一处形成一个巨大的方阵。郭嘉让兵卒在每阵各挑选了千余志愿者,一同安置难民,并负责准备晚膳。
当兵卒与志愿者一同燃起数十对熊熊篝火,并开始埋锅造饭时,夜幕已经悄然降临。火光映照下,各阵百姓哭喊着、喧闹着找寻自己的亲眷。随着时间的消逝,寻亲的人们渐渐平静下来。有幸运一家团聚喜极而泣的,也有痛失至亲失魂落魄的,每一场灾难降临总会是这般几家欢喜几家愁,郭嘉对此亦只能摇首轻叹。
直到热腾腾的米饭、菜汤一一分发到各个家庭,饱受折磨的众人才真正觉得远离了噩梦,数日来第一顿饱饭,无比温暖。
这是一个何其壮观感人的场面,七十万人幕天席地围着篝火进食,在这战乱年景,多少人为求一顿饱饭而不得,但郭嘉今日便凭其惊人的才智为这近百万人赢得了自由和饱足。
“小子,俺周仓虚活数十载,没佩服过几个人,但这几年却接连让俺遇到了少主,遇到了子龙、文若和你,俺是老粗,不会说话,今夜却很想说一句,这辈子,跟着你们几个,不白活。”周仓拍着郭嘉的肩膀,粗犷的脸上难得的严肃。
郭嘉闻言,心中一暖,嘴角牵动诚恳道:“老哥你言重了,好男儿立身于世,当求各尽其能建功立业,如今能有幸得遇少主这般仁义为怀才高志远的明主,又有你们这些肝胆相照、文韬武略的兄弟共举大事,何尝不是奉孝之幸。”
倾谈之后,二人皆是沉吟不语,心中都不由自主浮现出远在洛阳城外那个偏偏少年郎的身影。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