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20年,也就是1895年,离历史上着名的甲午海战仅仅相隔一年,但更令国人感到奇耻大辱的却是这一年的春天,清政府与日本签订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不仅把中国神圣领土台湾割让给日本,还在电报中通知台湾巡抚唐景崧:“交割台湾,限两月,余限二十日。百姓愿内渡者,听;两年内,不内渡者作为日本人,改衣冠”。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清政府居然担心台湾人民的抵死反抗会再度激起中日间纠纷,令李鸿章致电伊藤博文:“台湾主权,业经交与日本。日本自应派遣水陆各军,以资弹压,保持平安。”
这段历史郁笑城如果不是在台北博物馆中听到讲解员详细介绍,他根本不会知道原来在马关条约的签定之后的数月间,由台湾各阶层人民自发组织义军抵抗日军侵略的台湾之战竟会是如此血腥惨烈。
1895年4月17日马关条约签字,5月25日台湾士绅们以全体台湾人民的名义宣布成立“台湾民主国”,5月29日大批日军开始从北面登陆台岛,第一个攻击目标便是基隆……
郁笑城在台北博物馆听到讲解员介绍这段历史时,对这三个时间节点印象特别深刻,他听到那老者说朝廷已经将台湾割让出去之时,心中不由像火烧着一般,强忍着伤痛嘶声喊道:“我……我不是什么东洋鬼,我是留洋在……在外的中国人,此次自愿前来……来台湾就是为了加入义军,和你……你们一道抵抗倭奴侵略,其心拳拳上天可鉴!”
“东洋鬼这是在花言巧语,阿公,还是让阮乱拳打死伊好了!”一旁的大汉早就按捺不住,举起拳头就要朝郁笑城的脸上打去。
“等一下,阿明!”老者迟疑地看了郁笑城一眼,抬手制止了大汉的鲁莽举动,沉声道,“待阮问清了再做处置不迟!阮台湾人不会亏待一个板幼(朋友),但也绝不放过一个(排蓝)坏人!”
那个叫阿明的大汉恨恨地跺了一下脚,手狠狠一推,郁笑城便像烂泥一般软倒在地上,虽然狼狈无比,但他却仍很倔强地抬起头反瞪着那大汉。
老者冷冷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郁笑城,道:“系搭拨(男人)的话,就站起来说话,不要像杂默(娘们)一样躺在地上!”
我要是能站得起来,谁TMD愿意躺在这泥地里!郁笑城咬牙试了几次,都爬不起来,刚才那顿乱拳让他浑身伤口淌血,只要扯动一下就痛到心肺之中,狼狈之相令周围乡民哈哈大笑。
就在这时,有人从旁边递出一只手到眼前,郁笑城惊奇地抬头,看到的是一张年轻俊秀的脸,伸出手的竟是那个曾经抱住他大腿,并狠狠咬下一块皮肉的女孩。
“你……”郁笑城有些说不出话来,他甚至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如果不是这个犟驴一般的女孩死死地拖住自己,现在哪里会满身是血地躺在地上,命悬一线?他心中有气,真想一巴掌拍掉这女孩的手掌,不过当他再次看到那女孩眼中清澈而坚定的眸光时,内心似乎被什么触及了,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接住,对方一使力,他便顺势从地上爬了起来。
“阿秀,汝这系在做虾咪(什么)?”一旁的阿明脸色一沉,道,“伊系东洋鬼,汝不打伊,居然还帮伊?汝脑袋坏掉了?”
“阿兄,如果伊系来帮阮台湾人打东洋鬼呢?”那个面目清秀的女孩目光闪烁,倔强地挺了一下胸脯,道,“阿公刚才不系说不会亏待一个板幼(朋友)吗?伊要真系板幼(朋友),咋办?”
“都给阮闭嘴!”老者听得有些不耐烦,挥手制止这对兄妹的争吵,他沉思了片刻,对身旁的小男孩道,“阿国,汝系怎么知道伊系东洋鬼的?”
那个小男孩呆了一下,没想到爷爷居然会问他这个问题,抓着头皮,嚅若了半天却还是无言以对,老者气得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小男孩调皮地做了一个鬼脸,用力吸了一下鼻子,飞快地躲到女孩身后,老者只得转身问那女孩道:“阿秀,汝说说看,这究竟系怎么回事?”
阿秀想不到爷爷会问到自己头上,再看周围乡里乡亲都把目光聚过来,也不禁有些紧张,嘴唇张了张,却也发不出声来。
阿明抱起双臂,哼了一声道:“阿秀,汝不系一向很勇敢的莫?这个时候怎么不吭声啦?汝知道虾咪就说虾咪,大家都等着汝说话!”
阿秀被这话一激,不甘示弱地挺直腰杆,道:“说就说!阿公,阮和阿弟在竹林边碰到这个搭拨(男人),伊穿着那么古怪,与阮台湾人不一样,自然认为伊就系东洋鬼!”
郁笑城赶紧插话道:“我不……不是东洋鬼,我是留……留美的中国人,在竹林边上碰到他们姐弟,本想问他们台北怎么走……”
老者看了郁笑城一眼,走到阿秀面前,突然伸手将她身后的小男孩给拽了过来,厉声喝问道:“阿国,汝姊说的话系不系真的?”
阿国吓得脸都白了一层,上下牙齿轻轻地打着颤,道:“好……好像系这样,阿公,那搭拨(男人)那么凶,阮害怕!”
郁笑城听到这话,脸都气歪了,自己哪里凶啊?就上前问一下路,就被这个小P孩扔石头,真是倒霉透顶了。不过他心中突地一颤,是了,自己这个样子,如果穿越到清朝这么个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的年代,要是被他们拿到官府,恐怕真是掉脑袋的事情,虽然他能以外籍华人蒙混一时,但如果不把辫子留起来,恐怕迟早要大祸临头。
老者脸色有些难看,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过头来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郁笑城一番,好半天才将信将疑地问道:“肖给(小子),汝有虾咪证明嘎即(自己)不系东洋鬼?”
生死关头,郁笑城脑子飞转得极快,他知道自己能不能怨情雪尽,就看这下嘴皮子功夫了,他略一沉思,便用常熟方言特有的清浊、尖团和平翘腔调的官话,忍着浑身的伤痛慷慨激昂道:“我的祖……祖籍是常熟,虽然二……二十年前随父留洋美……美国,但全家仍……以中国人自居。今番听到马关条约签定,母国要将台湾割让给小日本,愤慨之余,决然私自离家,跨洋来到台湾,准备参加义军,愿以血肉之躯死战日军,哪怕抛头颅,洒热血,也要和鬼子死拼到底!”
老者严肃冷竣的脸上也逐渐开始出现了缓和的表情,他年轻的时候曾经到过大陆,听得各地南来北往的方言,虽然已隔多年,但他仍能听出,这确实是常熟说话的腔调,因为常熟方言是一种非常独特的吴语次方言,只要听过一次便很容易便分辨出来,但这方言却也是任何一个东洋鬼奸细在短时间内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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