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梦
是夜。{读看 看小说网}:。
夜色如幕,黑云如盖,翻滚而至。云中霹雳乍起,雷光迅疾,至夜中,天暴雨。
“王郎?!”竹林茅屋内,妇人从土炕上惊觉而起。身旁草席已凉,茅屋门半掩,狂风夹杂呼啸声从缝隙钻入,让妇人不由打了个激灵。
“阿郑?你怎么醒了?”一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高大男子喘着气推开茅屋门走进,反身奋力用扁担把门抵住,蓑衣之上水滴淋漓,带起一股湿冷阴寒之气。
“妾身做了个梦…”王氏郑蕙娘披短襦下床,从炕脚取下正热的水壶,热气腾腾的装上一盆,以备王汉烫脚,“好好的天怎就突然打雷下雨?”
王汉把门抵好,伸手脱下蓑衣挂于墙上,脚下厚底的棉靴已经完全浸透。他接过蕙娘递来的干布擦着头发和脸,把冻得通红的大脚伸进热水里,不由适意的吁了口气。
“天有异变啊。”他侧耳听着外面的响动,叹气道:“不知司天台可曾测算出…袁大人神通,朝廷怎么没有任何诏令颁下?”
郑蕙娘忧虑蹙眉,转头望向糊着纸的窗户。一道白光一闪而过,天际似响起雷霆怒咆之声。
龙王发怒了…她的心中猛地闪过这个念头。
王汉烫过脚,又烫了一杯酒饮尽,才和蕙娘上炕睡下。
安静了片刻。王汉突然想起一件事还没有问。
“阿郑,你说你方才做了什么梦?”
王氏沉默了片刻,不似农家的纤白双手轻抚上腹,道:“似是胎梦。”
男人在黑暗中睁大眼睛,兴奋的翻身起来低声问:“真的?说与我听听!”
王氏没有立刻回答。她细细听着外头的动静,一声又一声的惊雷,屋内时明时暗,应是云层翻涌缘故,她莫名的不安且惊惧着,觉察那九天之上的雷声轰鸣,就如同一女子泣血哀嚎。
她闭上眼睛,把呼吸放轻且匀。半晌,王汉以为蕙娘已然熟睡,不由笑了笑,也径自睡去。
王氏蕙娘再次睁开眼睛,一夜侧听屋外轰鸣直至拂晓。
胎梦…
黑龙入梦,辗转腾跃,夭矫于腹中方歇。
不知是吉兆还是凶兆。
龙帝
豪雨持续了三天三夜。
远在长安的袁天纲于夜半匍匐在司天台上,头紧紧的贴着地面。豪雨疯狂砸在他身上,翻滚的黑云遮天盖地,将他渺小的身影淹没在这一场雷电交加的异象中。
“臣————为天下苍生请命!!!”
苍老沙哑的声音声嘶力竭的响起在这方为托,圆为鼎,万物归祥的司天台上,又很快被咆哮轰鸣的雷声掩盖过去。
袁天纲浑身哆嗦着,再次用力磕下,砸起一朵血花。
“臣—————为天下苍生请命——————”
回应他的是一道劈在近旁的青雷,大理石板轰——的一声炸开,碎块将他的额头砸破,血水流下。袁天纲猛地抬起头,只见暗无天日的天际,伴随着泼天大雨,数道耀眼的彩气就像是蜿蜒的巨龙一般在黑云中辗转腾挪,群趋而下,其中一条最为巨大的黄气以惊人的速度盘旋一圈,冲向了他所在的司天台————————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让大地为之震动,翻起的气浪把袁天纲整个掀翻,在司天台上滚了数十圈,堪堪抓住边缘白玉石的围栏。他浑身泥浆雨水,满脸血迹,被气浪所伤,刚刚狼狈的扶着围栏站起,一口鲜血立时喷出,很快被雨水冲走。
震动渐止,被震起的水雾渐渐消散。
袁天纲瞳孔猛地收缩。请记 住我)
消散的水雾中,静立着一个黄衣人。
袁天纲屏住呼吸,心房剧烈的跳动着。
‘袁天罡。’
威严的声音带着重重的回声,穿过雨幕在袁天纲的耳朵里响起,一瞬间像要把他的灵魂拖至无尽深渊一般,恍惚而不能言,身负万石之重而浑不能动。
‘袁天罡。’
袁天纲浑身一颤,膝盖不由自主的软下,五体投地。
“臣,见过…龙帝陛下!”
他眼珠子神经质的颤动着,想要说什么,却迫于那强大的龙气带来的威压,而无法说出。
‘尔等退下,吾要借司天台一用。’黄衣人始终背对着袁天纲,雨丝隔着一尺之距自行避开他的身体,无月无星无火无光,然他的背影一直朦胧可见。他不言不语,而那真言却仍然响起在袁天纲的耳朵里,又似在脑袋里响着,沿着血管一路流进脏器,把**的热力逐渐带走。
袁天纲眼观鼻,雨珠不停的从散落的额发滴落成串,他没有听到原本应该藏在不远处的十六卫的响动,仿佛这天地间除了他,除了司天台,就是那龙帝轩辕氏所踩的一方之地。
深切的惶恐油然而生。
十六卫去了哪里?
他们的自以为是,莫非从来都在上苍眼底?
“臣…臣等自当退避只请————”他深吸一口气,闭眼大声说:“只请龙帝陛下云收雨散,救天下苍生于危难——!!!”
然半柱香过去,周遭却再无声音。
袁天纲心惊胆战的半睁开眼,就看到眼前一袭明黄色衣角迤逦在地,却没有被没过脚背的雨水浸湿,依然鲜艳夺目的柔软的覆在那处,垂下的衣袖无风自扬,在浅浅的光晕间流转华贵的暗纹。一块黄玉由黄色丝络系住,精致无匹的黄龙纹样似在眼前,细瞧又模糊不清。
他如遭雷击般把眼睛闭紧,再不敢动。这时,他突然察觉,一直如同冰雹一般击打在他的身上的豪雨,竟似被龙帝的威严所挡,若不是耳边的雷鸣暴雨声一直未曾褪去,他定会以为龙帝已然如他所愿。云收雨散。
‘吾救汝等于危难…谁又救吾儿于危难?’
他听到一声叹息,仿佛山间云气,随日升袅袅而散,却又形同泰山沉压而下。袁天纲几乎感到一股浓烈寒气自跪伏的膝盖和手臂蔓延而起,明明是一声悠长的叹息,他却偏偏从那飘渺的尾音中,听出了一丝扭曲的戾气。
这龙帝身为四方之长,本应为不滤池而渔,德达深渊的王者,怎会如此…善变而喜怒不定?
“臣,臣请陛下,怜佑苍生…”他重重的磕头,卑微而虔诚的把头贴在黄龙脚下的石板上。
头顶未有声音。但是袁天纲能够感受到那道审视的,微怒的视线。
那和他所效忠的唐皇不同,那是神和人的不同。他不需要忠诚,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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