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同。
“什么?有这回事?胆子不小,竟敢对我的人出手!”赵棋当时正在榻上窝着犯迷糊,听到半夏的回报,一坐而起,精神了起来。
不过很快,她打个哈欠,又慵懒地躺回去了。
“算了,饶过她吧,能掰正金嬷嬷,也是帮了我个大忙,功过相抵,这次就不跟她计较了!”
“不过,这样主意大,又精明有头脑,难怪先太太对她又爱又恨,却又舍不得了!”
半夏却不明白了,“不是说先太太不太喜欢她吗?太太怎么反倒说先太太舍不得她呢?”
“真要舍得,哪里还能容她到现在?”
赵棋说着,起了点儿兴致,也不继续睡了,给她分析起来。
“主仆意同君臣,先太太那样‘倚重’娘家带来的赖嬷嬷,感情之外,分明就是为了制衡这个张嬷嬷。张嬷嬷是个一心只有林家只有老爷的,便譬如那一心只有社稷的,虽是青史留名的忠臣重臣,但那个皇帝真敢把一切乃至身家性命交给这样的人?为了江山社稷,牺牲皇帝的事,他都可能干得出来。”
“所以,社稷之臣向来不讨喜,昏君讨厌他,明君也不见得喜欢。但明君之所以为明君,就是因为他日常行事,与常人相比,更少以个人好恶为先。先太太嘛,想来就是这样,舍不得张嬷嬷的人才,自然得另外扶持心腹赖嬷嬷,搞平衡嘛!所以,她昏不昏明不明的不好说,但搞平衡玩权术,却一定是个中高手!”
赵棋说着说着,深思迷离,对这位“姐姐”,越发好奇起来。这是个怎样的人呢?貌美如仙,智计如狐?
半夏很快打断了她的臆想,她还停留在张嬷嬷这里:“太太,那你喜欢不喜欢张嬷嬷呢?”
“不喜欢!”赵棋回答的斩钉截铁。
“太太?”这回答却是出乎了半夏的预料,她甚至有些受打击。
“我不喜欢她,又不是不喜欢你,你瞎担心什么!”赵棋嗔怪了一句,埋怨她的大丫鬟胡思乱想。
“张嬷嬷这样的,就是对老爷来说,也有些主意太大了吧?谁喜欢被瞒被骗的感觉呢?不过,我也不得不说,我尊敬她!她若年轻个几十岁,我一定重用她!”
半夏听了,这才舒了一口气。我的太太,那我也善意的欺瞒一下你,不告诉你了吧?!
却说赵棋因张嬷嬷想起了贾敏,不免又把贾敏的女儿黛玉拉来,再次履行自己的继母责任,就张嬷嬷的事,对她开展贵族仕女管家御下教育。
“张家树大根深,在林家的势力盘根错结,已有奴大欺主,危及主家的可能。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小黛玉没想到这个太太,就算是怀孕了精力不济,也不是摆着好看的,竟能敏锐至此!不过,张家现下,确实是个问题。
她张口,边思考边回答道:“张家,尾大不掉,是从今年大管家还乡开始的。张成接任大管家,他的权位,加上张嬷嬷几十年的经营、积累的威望,张家才赫赫扬扬起来。”
“但是,张嬷嬷年纪已经极大了,体衰力弱,后继不足。所以,内宅这一块儿,其实至少是半空的,而等她老人家……,到时候自然另有人填补接替,张家就会落回去的。”
“事实上,要不是太太现在这个身体状况,懒得理会,半夏她们又多围着你转,抽不出身,不然,张嬷嬷早成了没牙的老虎了吧?”
即使是现在,你带来的陪嫁,不也在一点点的蚕食后宅权利吗?人之天性,无可厚非。
小黛玉心理活动无人知晓,但她说出口的话,还是很博得了太太赞赏的。太太赵棋不住点头,唔,好吧,看来这真是个看得明白的。
“确实,肯放权,是因为,你能确定,可随时收回来。或者,即使暂时收不回来,也能保证,这段期间出不了乱子,而那一定的时间一到,就能收回去。”
哎,小小丫头就这么聪敏,却不知她的母亲当年,是何等的风华?也难怪老爷对她念念不忘了。
赵棋生了好奇、比较之心,但这个时候,她还没意识到,这是好感的开始。或者是因为怀孕,荷尔蒙的分泌,使她对宝宝的爹林如海生出了几分好感,或者是因为其他,谁知道呢?
赵棋再次想着想着把自己想睡着了时,小黛玉好笑的看了看她,无声地和半夏道了别,离开了。
两个月后,她迎来了可敬的张嬷嬷去世的消息。在那之前,她为小黛玉进了最后的忠言,并把小孙女翠翠托付给了她。
“姑娘啊,你以后要善加任用翠翠。那年我知道身子不行了,就把这个孙女安排到姑娘身边,一是为她博个出身体面,二就是为了叫我儿张成能看在翠翠的份上,对姑娘这边多加关照,不至于完全倒到未来的新太太那边去。”
“不过,自太太进门,我冷眼旁观,相看下来,这个太太,还是能依靠的。至少,她很清楚金氏的斤两,只叫她照管自己的陪嫁,并不曾有把林家交给她打理的念头。这样,起码证明,太太不是个糊涂任人唯亲的!日常,对姑娘也肯用心教导,这样就很好。姑娘啊,你也要惜福感恩啊!”
“姑娘啊,嬷嬷以后不能再看顾林家看顾老爷看顾你了,以后你要多多体谅老爷,不要再和他闹起了啊!”
再多不舍,再多留恋牵挂,都阻挡不了死神的脚步,张嬷嬷一觉睡过去,再没醒来,走完了对林家对如海爹,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一生,享年七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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