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印月长安路,钟鼓欢歌不识愁(二十七)第(1/1)页
这话原是要从五年前说起。大文学
五年前,同生路37号铺主人姓林,叫林际,今年三十出头,身材奇瘦,一身褂子罩在身上,宽大得四面透风。
林际是黄喆的姑表兄弟,家里曾经也算是小康人家,爹妈做点生意,攒了大半辈子钱,才买下了37号这个铺子。买下铺子时,林际已经二十六岁了。又过几年,他的爹妈因积劳成疾而相继过世,家产剩的不多,最值钱的就是这个铺子。
这铺子其实不大,十来见方,有个后厢,可以用来存货或者隔间。同生路在中山街的边上,居民住宅居多,虽不似中山街的繁华热闹,却也有自己的特色,若是专门经营一门生意,久了也颇有效益。当然这是需要精力、耐心,以及时间。大文学
若是这铺子放在黄喆的手上,肯定会加以心思专心经营,必不会浪费了这等资源。但林际却不是这样肯费心思的人,林际爹妈四十来岁才生了这么个儿子,宠溺得不得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那家中虽不富裕,却从来不曾亏待过他,他也未曾吃过半点苦。爹妈溺爱没有原则,儿女就容易长坏。林际二十多岁了还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成天混迹**,爹妈也管不住他。渐渐的,就染上了烟瘾。
烟瘾是瞒着爹妈染的,起初要的钱也不多,慢慢就多了。林际自知大烟这玩意害人,却已无法自拔,便仗着爹妈的一点信誉到处赊账。他爹妈被蒙在鼓里,至死也不知道儿子已然是个烟鬼。
直到双亲突然撒手人寰,各方债主便纷纷追讨上门了。林际手足无措,那点儿家底很快赔完了也还不够,他只得打起了37号铺的主意。大文学
黄喆是他的表兄,长他十来岁,对于自己的姑姑、姑父向来敬重,但对于林际则很不以为然,听说他染了大烟四处举债无法偿还,便捎人悄悄盯住他。黄喆敏锐的断定,林际穷困潦倒到一定程度后,必然会卖掉同生街的铺子,而且将会贱卖。那铺子就像是悬在他面前的一块好肉,触手可得。这时候的黄喆已经有些自己的产业,也经营着一些生意,实际上让他自购商铺是没有问题的,但生意人从来不会放过送到嘴边的便宜,何况还是个大便宜。
不久之后,林际果然急着将铺子出手,一面是债主追得急,一面是他烟瘾越来越大,断了一日大烟就等于鬼门关里走一遭,痛苦不堪。他已经无法顾及爹妈去世前交代他要好好营生的遗言了,尽快得到更多的钱,才是他眼前最大的目的。
林际开价二百八十大洋,绝不二价。这消息第一时间传给了黄喆,那天恰好墨显业来寻他有事,亦在场知道了此事。黄喆与墨显业相交多年,以为这事情即便让他知道了也无妨,故而没有避讳。
但他对林际避讳了,盯梢林际的事,他始终没有露面,毕竟是亲戚,若知道买家是自己人,双方免不了会有其他心思,节外生枝。听完消息后,黄喆不动,二百八十元,林际还真是狮子开口了,可笑,中山街同等面积的铺子,也不过就是三百多元,他竟然敢要到二百八十元。他摇头,说不急,再候他两日,他会自己还价。黄喆是自信满满,以他对行情的了解,和对林际的了解。
两日后,又有消息传来,林际掉价到二百五十元了,买不买?黄喆大笑几声后,仍说不买。当初姑姑姑父买那铺子也就是两百出头,他是知根知底的,白白给这浪荡子赚走五十,他可不干。他回,再等。
又去两日,却再无消息。黄喆心疑,自己去打听,吓了一跳,说那铺子已经卖了,卖了两百四十八元!
“什么人买的?”他又是惊愕又是恼怒。
“墨老板啊,墨显业墨老板。他听说那铺子急着出,也不回价,直接付现买了。”
“不是二百五十吗?”他胸口一闷,几乎喘不过气来,许久才问。
“那两块钱倒是林际自己减下来的,说是吉利,又感激人家给钱给得爽快。”
黄喆顿时追悔莫及,心痛之余对墨显业产生了恼恨之意,枉费他对墨显业信任有加,不曾提防,没想到却被那看似实诚的人反咬了一口,把唾手可得的好处抢尽,实在可恨可恶!他暗暗赌咒,若有一日得了机会定要让他尝尝被信任之人坑害的后果。
不料墨显业一直家庭事业顺风顺水,无机可乘,他也只得暂时吞下这口恶气,佯装不知此事,继续扮演墨显业的好大哥,苦守报仇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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