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的监狱大体上都差不了多少,离不开“脏、乱、臭”三个字,诏狱自然也不例外,方一行进牢狱的大门,一股扑面而来的恶臭便熏得李显眉头都不由地便皱了起来,可也没多说些甚,只是神情漠然地往深处行了去,浑然不曾理会吕思南等人的阿谀与奉承。
“殿下,您这里请,地下滑,您慢点。”
李显可以不理会,可吕思南等人却是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大意,殷勤引路不说,还得时时小意地提点几句,以示自个儿的忠心,就这么一路陪笑地来到了监牢深处的一间yīn暗牢房前。
“开门!”
尽管牢门前挂着盏灯笼,可那微弱的光线却不足以照亮周边三步之距,饶是李显眼力过人,也只能隐约见到一蓬头丐面之人正一动不动地龟缩在角落里,却是辨别不出其人之样貌,只是那身形看上去像是李贤的样,李显的心登时便涌起了丝丝的感慨与伤感,可也没甚旁的表示,只是面sè淡然地吩咐道。
“诺!”
李显既是有令,跟随在侧的几名牢头自是不敢怠慢了去,各自躬身应了诺,自有一人抢上前去,将牢门上的铁锁打开,而后小心翼翼地躬身退到了一旁。
“嗯。”
李显心中有事,自是懒得跟吕思南等人多费唇舌,只是轻吭了一声,一扬手,示意众人自行退下,他自己却是抬脚行进了yīn暗的牢房中。
“六哥。”
李贤不知道究竟是在沉思还是在神游,哪怕是开门那等响动也不曾将其惊醒,目光始终是呆滞无比地望向前方,可却并无焦点,浑然就像是傻了一般,李显都已在牢房里站了好一阵了,他却依旧没半点的反应,眼瞅着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李显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唤了一声道。
“咯咯咯……”
或许是听到了李显的声音,李贤终于有了反应,但听一阵令人碜牙不已的骨骼摩擦声响起中,李贤的头终于是缓缓地抬了起来,直愣愣地盯着李显看了良久之后,突然间像是醒过了神来,整个身猛地一颤,口角抽搐不已地开了口:“七、七、七弟?”
“嗯,是小弟回来了。”
望着李贤那副比乞丐强不了多少的样,李显实在不知该说啥好了,微微地叹了口气,也不顾地面的肮脏,盘腿坐在了李贤的对面,尽量平和地回答了一句道。
“你,你不是来杀本宫的?你,你……”
虽已是认出了李显,可李贤却并没有就此松懈下来,反倒是紧张了几分,整个身畏缩成了一团,惊恐万状地结巴着,显然头脑已是不甚灵光了的。
“六哥,小弟……”
李贤之所以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固然是其xìng格缺陷之所致,可其中也有着李显的作用在内,尽管只是张柬之等人私下所做的安排,然则这账却须得算在李显的头上,也正因为此,李显对李贤的遭遇自不免稍有些歉疚,尽管不多,可毕竟还是有的,此时一见李贤落魄如此,李显心中不忍之下,手便伸了出去,打算安抚一下受了惊吓的李贤。
“别过来,别杀我,别杀我,我招,我全招了,别杀我,别杀我……”
李显不伸手还好,这一伸手之下,李贤彻底疯狂了起来,手脚胡乱地踢打着,如同受了伤的野兽一般地哀嚎个不休。
“早知今rì,何必当初,六哥若再自误,小弟纵使有心,怕也难救六哥了。”
李显没再出言安慰李贤,而是静静地坐着不动,直到李贤闹腾累了,这语气低沉地开了口。
“是你们逼我的,都是你们逼我的,呜呜呜……,都是尔等逼的,本宫要杀尽尔等这帮jiān佞,杀,杀,杀!”
李显说得倒是慎重,可李贤却显然没听将进去,发了狂似地再次嘶吼了起来,李显见状,也不再多言,一挺身,站将起来,转身便向牢门外行了去。
“七弟,别走!”
一见李显要走,李贤突然间像是彻底醒过了神来一般,跳将起来,紧赶着呼喝了一嗓,语气急促而又清晰。
“六哥。”
李显对李贤可是了解得太透彻了,先前其虽一味地疯狂,可李显却早已看出其不过是在装疯卖傻罢了,却也懒得点破,这便索xìng来个以退为进,果不其然,李贤立马便转醒了过来,这等前后之反差,着实是滑稽得很,饶是李显生xìng沉稳,却也差点笑出声来,好在城府深,却也不致带到脸上来,只是缓缓地转回了身去,面sè平静地看着李贤,很是客气地拱手为礼道。
“七弟,救救为兄,为兄冤枉啊,七弟,为兄都是被小人馋陷所致,情非得已啊,七弟,为兄求你了!”
在牢中关了近两个月,又饱受审讯之苦,李贤早没了当初造反时的胆魄,为了活命,自是啥事都做得出来,这一见李显已然回转过了身,立马一头跪倒在地,哀切万状地求恳了起来。
“六哥切莫如此,且请起来,有话慢慢说罢。”
既是决定救人,自然戏码也就得演上全套的成,倒也不稀罕李贤的感动,要的便是给天下人留段佳话,有鉴于此,李显自然是将兄弟情深的一面充分地演绎个够,疾步抢上前去,伸手将李贤扶了起来,双眼含泪地宽慰道。
“七弟,为兄,为兄……”
一见李显如此待己,李贤登时便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满心眼里除了感动,还是感动,泪水鼻涕糊得满脸都是。
“六哥,坐下说罢,小弟既已归来,断不会容小人胡乱作祟了去!”
李显将李贤扶到了墙角边的草铺上坐了下来,神情肃然地给出了保证。
“嗯,有七弟这句话,为兄便是死也无怨了,唉,七弟若是早些归来,为兄又岂会落得这般田地,都是那帮小人怂恿,为兄一时糊涂,竟……,唉,事到如今,为兄悔之莫及也,不敢奢求太多,但求能保住一条xìng命,做一富家翁足矣,还请七弟看在你我兄弟多年的情分上,就帮为兄一回罢,为兄求你了。”
李贤用破烂不堪的衣袖胡乱地擦拭了一下脏兮兮的脸庞,满脸苦涩之意地望着李显,哀怨万分地絮叨着,说一千,道一万,其实就只有一个意思,那便是求生,挣扎求生!
“小弟自当尽力而为,只是六哥也须得自救是,若不然,事恐尤难为也。”
李显本意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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