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妙弋昏睡数日醒来,被凤雅伺候着用完膳和吃完药后就立刻赶往项羽宴请刘邦之处。一开始凤雅百般相劝,要虞妙弋留在屋里休息,但虞妙弋执意前往,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她思君心切,只想早点见到项羽,且一想到项羽在鸿门宴的放虎归山,造成日后的楚汉相争和兵败垓下,她就无法在屋里安心等候。然而,一路赶来,虞妙弋最终还是迟到错过了。
看着宴席门口抱拳相送,依依惜别的两人,虞妙弋目光一冷,由凤雅搀扶上前。眼前两人,年岁相仿,已过不惑之年,一人儒雅,束发而冠;一人气派,锦衣加身。前者乃韩司徒张良,昔日受恩于项氏叔侄才得以复立韩国,后者乃项羽如今唯一的叔叔,楚国左令尹项伯。
鸿门之宴,范增用尽心计欲除刘邦,哪知项伯胳膊肘往外拐,告密张良,后被张良引荐刘邦,刘邦趁机与他约为姻亲,让项伯在隔日的宴会上替他说好话,这才有第二日范增命项庄舞剑助兴,想趁机至刘邦于死地时,项伯舞剑上前,翼庇刘邦,破坏了范增的除敌大计。
再在宴席上一番周旋,刘邦最后借口如厕,从小路而逃,而张良则留下断后,持白璧一双,献给项羽,玉斗一双,献予范增。虞妙弋记得,上一世,当张良送上礼物,全身而退时,亚父是何等的生气,玉斗于前,他看也不看一眼就将之砸碎,还大斥项羽,坦言对他的失望。但真正令人失望的又岂是项羽,是眼前这保护刘邦又日后进言,让刘邦一再扩大封地的楚左令尹,项羽如今唯一的叔父项伯。
“伯兄弟不必相送,子房就此告辞。”虞妙弋来到张良身后时,听面前之人如此说道。项伯惋惜一叹,“你我今日一别,又不知何日才能再聚。子房兄多保重了。”
张良张了下口,刚想说些什么,却听身后传来清丽声线,“伯叔父何须忧心。当日韩司徒曾说‘楚韩一家’,曾言韩国国事安稳之日,便是其襄助我大楚项氏之时,如今,暴秦已灭,各国再无忧患,是韩司徒兑现昔日诺言的时候,不知韩司徒作何打算?但今日又为何以沛公幕僚的身份,作陪会宴?”
清丽的声线如出谷黄莺,闻之悦耳,但其字字句句的掷地有声,让张良听来不由神色一凛,不敢轻慢,然而毕竟姜还是老的辣,虽曾在虞妙弋那着过道,但张良还是能快速平复心绪,转身从容相对,向身后之人微微欠身,“子房见过虞夫人。吾国复立得赖大楚项公,这些子房莫敢忘怀。今之所以随沛公赴宴皆因与伯兄弟分离良久,思朋心切想聚上一聚。”说罢,张良望向了身旁的项伯,项伯顿了会,眼神片刻交汇立明白其意,当下附和道,“是啊。相别半年有余,今日能在鸿门宴与老兄聚首,真是万幸万贺。”
“是么。那真是恭喜二位。”虞妙弋笑容冷淡,心更是一冷,没想到自家叔父帮外人竟帮到了这种程度。“张司徒,未免你与伯叔父天各一方,互相挂念,你还是早日来我大楚赴任吧。”
“夫人见谅。此事子房已向项将军和范亚父提及,吾王近日病重,子房片刻难离,是以离韩事楚非子房不愿而是尚不能矣。然一旦吾王病愈,子房必马不停蹄赴楚,届时为牛为马,在所不辞。”张良言辞谦恭,说话滴水不漏,虞妙弋咬咬牙,一时难以再驳。然而她却知道,自始至终,张良都没有效忠过项羽,因为不久后项羽一刀杀了张良口中的王,韩王成,让张良顺理成章地归顺刘邦,与他们大楚为敌。
见虞妙弋没有其他说辞,张良再欠一身,告退,项伯送他离开。当项伯与她擦肩而过时,虞妙弋终忍不住,冷言一问,“叔父您姓项还是姓刘?”
此时张良已经在十步开外,没有听见,项伯闻之立刻勃然竖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妙弋什么意思,叔父心知肚明。昨夜是谁夜访刘营,告密约亲;今日他张良是为何人而来,为谁心切,这些叔父心里是一清二楚,妙弋不想多说。妙弋只想提醒叔父,希望叔父同样清楚一个事实,叔父您姓项而非刘。恩与亲,孰轻孰重,请好自掂量。”
夜风习习,迎面而来,然而冷汗却一滴滴不可控制地沁出额角。项伯久久怔在原地,任额角的汗滑落,涩然了双眼。昨日听闻范增要宴请刘邦,席间藏匿刀斧手,欲让其有来无回,因念及昔日张良的恩情,他连夜探访刘营,密见张良说明来意,要他先行离开,以免被刘邦拖累,哪知张良却邀他去见刘邦,刘邦言辞热忱,态度谦恭,表明对他们项氏绝无二意后还与他约亲示好,他动容,才在今晚的宴会上在项庄拔剑而舞时随之舞剑,护佑刘邦。
这些……除了他和张良、刘邦,绝无第四人知道,何以虞妙弋知道得如此清楚?她那样警告他是什么意思?他项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她竟问他是姓项还是姓刘?
愤愤转身,项伯见到的已是一个略显臃胖的身子,运去的背影。皎皎月色下,她的周身隐隐约约镀上一圈光晕清辉,彩绸于身,随着她的走动,反射出的清辉已然带了色彩,赤橙黄绿青蓝紫,绚烂的光辉耀了项伯的眼更让他大吃一惊,几日前楚营的天降奇观让他在心里一个哆嗦,眼前身怀六甲的妇人,他的侄媳,这一刻让他畏然。
“夫人,您的手很冷。”搀扶着虞妙弋上着石阶的凤雅,担心地握紧了虞妙弋的手。虞妙弋的手不仅冷,还冒着汗,皎月下,她额角细汗在月辉下莹莹溢彩,但她的脸色却难掩苍白。
“是我急了。”抬头望月,虞妙弋轻轻一叹,凤雅蹙眉,完全不知所云,而虞妙弋驻足一瞬立刻启步,并没再作任何解释。
刚刚是她急了。历经一世,她早已知道项伯的为人,恩与亲,在项伯眼里从来都不是一个无法权衡的难题,因为于他,恩远大于亲。她知道,也试图改变过,但她的努力似乎没有见效,不然项伯胳膊肘不会再往外拐,告密破坏范增除敌大计不说,刚刚还帮张良圆谎。
刚刚是她急了。但她能不急吗?四年已过,她竟毫无收获,难逆历史洪流,她只能眼睁睁地随波逐流,这样的日子,她厌了!
“啪。”虞妙弋由凤雅搀扶进入宴堂时,脚边恰砸来一物,此物应声即碎,虞妙弋低头,发觉竟是一双白玉无瑕的玉斗,虞妙弋立刻恍然,知道是亚父生气,将张良替刘邦献上的玉斗砸了个粉碎。
“哼,以为送来个东西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刘邦小人,张良奸佞,他们休想称心如意!”此时热闹的宴席只剩范增、项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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