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十六卫比试的第五日,也就成为了最后一天。
李隆基优哉游哉的拿下了骑射的头名,虽然口头上说着自己是因为马好而占优,实际上却多少因为自己的箭术而骄傲着。
陆博一竟也在苦战之后赢了刘道迟,虽然代价是肩上、腿上各一道伤口,但他也咬着牙、扛着枪,得得瑟瑟的骄傲着笑起来。
刘道迟倒也是个有种的,当着众人面竟认了赌约,恭恭敬敬的叫了陆博一一声“爷爷”。
陆博一被吓了一跳的同时,也不免开始幻想起待刘道迟这臭小子回家后,他真正的爷爷,那位脾气出了名不好的刘老将军,会怎么收拾自家这位孙子了。
于是想着这些个事儿,陆博一的心情也渐渐晴朗了起来,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直至他在继续的得得瑟瑟下弄裂了伤口,他才惨叫一声,被家里的下人抬着回府了。
“博一是个脸皮薄的,要不是真的疼的厉害,他也不至于叫出声。”等在城门口的李隆基,看着对面的江宁、端着手中的大茶碗,说着些百无聊赖的话,“只是没想到他真的能赢,看博一的枪势,似乎是悟到了不少精髓。我虽然不是很懂,但看着便觉得极为暴烈。”
江宁看着眼前的茶碗里泛着的水光,抬手拢了拢自己耳旁的碎发,淡笑道:“这些我不懂的。”
“啊,也是,抱歉。”李隆基笑着喝了一碗茶,不大明白自己为何会对她说这些。
或许只是为了给这小丫头缓解下心情,毕竟他也明白。如今在这里等人,虽然她表面上是一派平静,恐怕心里早就焦急如焚了吧。
他明白等待的味道,许多年前,他曾经跟随父亲被祖母软禁在皇宫中。那时候他会经常坐在门口往外看,等待着有一天自由的到来。
那时候他很希望自己能长得很高。这样就可以站在院里的树上。看到更远地方的样子。
他经常会攀爬上那棵古老的不知姓名的树,然后在上面一座就是一整天。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在多年以前的杭州城里,他会看到那张画。于是再也移不开眼。
那幅画上是个女孩儿,同许多年前的自己一样,坐在树枝上翘首以盼着什么。
盼着一些东西。哪怕它们终究不可能到来……
看来看似乎在出神的江宁,李隆基再次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
城门边上的茶铺子,本来就是给行脚的路人准备的歇息地方。这里供应的茶自然不是什么好茶。但李隆基却不是很在意。
虽然是王爷,可他早已过惯了苦日子。那时候被软禁,虽然身份还是皇亲国戚,但实际上,地位恐怕比普通的阶下囚还不如。
他还清楚的记得那些日子,记得父亲和兄弟姐妹们的胆战心惊、小心翼翼。他记得他们最怕的就是偶尔传来的圣旨,因为他们害怕那圣旨上的内容与“赐死”两字相关。
每天行走在生死的边缘。背后一寸便是利刃悬空,这样的日子。的确容易把人逼疯。
但他终究活过来了,没有死。
而且,只要人还活着,就有希望。
“真的很想见见你师父,见见江家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家族,才能把你这个年纪的人培养成字画鉴赏的大师,我真的很好奇。”李隆基轻笑着说。
至今为止,李隆基还认为江宁的那幅画是偶然间得来的,因为江宁事后对他解释的就是如此。
“只是武懿宗不大走运,高价买了个赝品,而我不小心得来了真迹罢了。”这是那时候江宁的说辞。
对于这番话,李隆基信了七成。他有些怀疑江宁得来那幅真迹的途径,但绝对不会怀疑到是江宁自己所做的。毕竟这种想法太过惊世骇俗,太过不尊常理了。
他们如今正在等待,因为今日是重阳,是江家一干人进京的日子,也是他们会被无罪释放的日子。
一想到这里,江宁的面色就舒展开来。
“也不是很厉害,只是小时候没事情做,除了学这些东西,就没有什么别的可以打发时间了。”江宁有些愉快的回答着李隆基的问题,一双眼睛却总是忍不住的往城门那边瞟。虽然一再的告诉自己平静下来,但面对了这么长时间的等待,江宁还是难免兴奋着。
身旁是腿伤已好了八分的江自文,他坐在江宁身旁,却彷如一个透明人一般,没有开口。
青梅也来了,却在跟城门官笑着打招呼,显得极为熟稔的样子。
李隆基看着她微微蹙眉,觉得一个贩运私盐的帮派势力到如此程度,不免太过惊人了些。
“之后的那些事情还要多谢你,毕竟是靠了你的关系,我们江家才能脱了这个谋逆的罪名。”江宁说着感谢话,可因为不懂这些东西,说的多少有些生涩。
“互惠互利而已,谁让武懿宗中了圈套,我既然早已准备好了,总不能在阴沟里翻船。”李隆基淡笑着回答,“更何况,谋逆二字总非说说就能定罪的东西,没有真凭实据,那一切都只是地方官想要邀功的手段罢了。咱们陛下是英明之人,自然会明辨是非。”
那日梁王寿宴后,武懿宗大丢颜面之余,如李隆基所料开始针对江家之事开始发难。
但事情最终的结果也有些简单,查无实证,江家无罪,而武懿宗也因为一个诬陷之罪,被逼着辞去了官职,归隐田园去了。
做这些事情时,李隆基多少有些手掌乾坤的错觉,但事后再想,却觉得有些东西越想越心惊肉跳,这其中的一些事情,不免太过危险了。
至于事情的结果,李隆基恍然发觉,似乎还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其中有所作用着,否则又怎会这样简单?
于是他在一天晚上想明白了全部的事情,也在那个时候出了一身的冷汗。
听着李隆基对女皇的称颂之言,江自文闻言不禁冷笑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嘲讽之色。
李隆基看在眼里,没有点破,只是视若无睹的喝着茶。
说是金秋时节,其实已经有些凉意了。
但洛阳城里的变化并不是太多,只是偶尔有几片红叶的飘过,以及人们手里的酒水不用再冰镇一番。
天气不再炎热,城门处这个卖大碗茶的地方,生日便日渐萧条起来。
茶肆的老板是个过了半百的男子,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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