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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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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那年的木棉花香以及当下的报复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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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自文半躺在榻上看窗外的风景,虽然眼前的秋意多少有些萧瑟,可他的心情却是极好的。

    他的名字里虽然有一个“文”字,却从来都不是什么温文尔雅的君子。只有很少的人知道,他从小活下来不容易,极为不容易,所以他看待生命、看待生活,都有一种常人无法品咂的味道在里头。

    他知道自己在这个世上生活是多么的没有安全感,从小到大也不知多少次的在夜里梦到那些眼前的血腥,于是突兀又惊恐的醒来。

    只是在清静园里呆惯了,这种不安全的感觉终究淡了一些。或者是那清静二字所具有的能力,又或者是那个有着重瞳、面上冷漠的人给了他一些难得的慰藉,他偶尔真的会忘记自己六岁前的人生,觉得自己大可以这样安安稳稳、轻轻松松的活下去。

    可直到那烟火大盛的一夜,那些翻滚的记忆再一次把他吞噬。他记起自己当时的挣扎与惊恐,想起自己活下来有多么的不易,于是他灵魂的温度毫无预兆的降低了一些。

    最开始从园子里冲出来,他还只是想着如何营救师父他们,以免自己头脑中那些血腥的画面再次重演。可渐渐的越走越向神都,他的头脑中便有一些旁的心思滋生了起来。

    因为这里有一个人,一个让自己亲眼见到全家人被血腥屠戮的人。

    今年的秋色来的有些快,城里城外的叶子都开始泛起淡淡的红色,江自文揉着伤腿上的经脉笑嘻嘻的看着,觉得那些叶子的血红越浓郁,他的心情便愈加畅快开心。

    染了淡淡血色的叶子上开始弥漫起淡淡的血腥味儿。那些或明或暗的红色也越聚越深,给人一种快要化作液体滴落的错觉。

    这个秋天,似乎注定了有血色会飘零。

    心情很是轻快,江自文很自然的端起身旁案几上的药碗,大口大口的喝掉。

    药很苦,但是他并不介意。他希望自己的腿快些好起来。毕竟如今作为一个瘸子。他能够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些。

    他的心里或许早就有了一番计划的蓝图,他想一步步的实现自己心中的祈愿,在京都这片幽深幽深的大海里。

    或许表面上他有些嘻嘻哈哈的大大咧咧,可一旦认真起来。他却是那种为了达到目的能够不择手段的人。比如说在滁州城门时他设计弄断了自己的腿,比如说在前两天里他设计让江宁的病情加重了一些。

    想着如今那位小王爷正在江宁的房里说些关心的话,江自文就愈加神清气爽起来。

    他咕咚咕咚的喝着碗里的药。药汁已经进肚一半,他的神情却猛的一变,右手猛地放下药碗。嘴里的那口药也像吐血一般吐了出来。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太过大意了些,方才喝下肚的那两口味道已经不大对劲儿,自己竟没有尝得出来。

    面色在忽然间转变的有些阴沉,江自文开始扣自己的嗓子,希望能将方才进肚的两口药吐出来。

    “不用那么费力,那药从嗓子过便会产生效力。即便你如今吐出来也不会有什么帮助的。”李隆基推门进来,时间恰到好处的就如同已经在门口潜藏了许久。

    “你让我喝了什么?”江自文面色不善的看向他。发现自己说出话的嗓音有些沙哑。

    “注意你的措辞,”李隆基面带微笑,外表光鲜的模样十分符合自己小王爷的身份,“不是我‘让’你喝了什么,那碗药是你自己喝下去的,与我没有什么干系。若是非要质问的话,‘你给我喝了什么’要更好一些。”

    “我怎么得罪你了?”江自文的双眼有些力度的看向李隆基,声音更加沙哑。

    “我不是傻子。”李隆基忽然走了进来,随意的关上了房间的门,又去关那扇用竹子撑开了半扇的窗,声音仍旧不温不火,“昨日知道她病后,我就拿牌子请了宫里的御医来瞧,而后又开了新的方子,这事情你也知道的。但你不知道的是,宫里的御医很厉害,这世事在咱们眼中或许混沌着,可是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一次切脉的事儿。”

    门关窗闭,屋内的光线便有些暗淡下来,空气中还带着汤药的苦涩味道,混在这秋日的微微肃杀中,颇有些奇异。

    江自文眯了眯眼睛,不知是为了适应着光线,还是因为李隆基嘴里的某句话已经让他动容。

    李隆基的脸上带着胸有成竹的微笑,那种微笑让江自文很是不舒服,有种冲上前去将其撕碎的冲动。

    但江自文没有那么做,因为他明白自己目前的处境,而且像他这般从死人堆里逃出来的人也十分的清楚明白,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

    “你做的那些事情我已经知道,我也看出了你对自己小阴谋得逞的得意劲儿,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这是神都,这是京城,这是相王府的府邸。我们这些人玩弄的层次,远远要比两碗药调来调去高级的多。”李隆基稳步走到江自文面前,缓慢却稳定的将腰间的佩剑抽出,横在了江自文的脖子前。

    江自文能感觉到那剑刃上的丝丝凉意,甚至不由自主的开始想象自己脖子被划开后的景象。于是他又想起自己的家人,想起那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木棉花香的一夜。

    那一夜,木棉花真的很香很香。

    江自文能感受到死亡的气息把自己笼罩,他感受着嗓子里如同火烧的滋味,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忽然对另一岸的死亡味道有些向往与好奇,于是他突兀的笑了起来。

    人一笑便会轻微的颤动,李隆基手中的长剑却稳定的不颤抖分毫。但那是削铁如泥的名剑,所以很快的,江自文的脖子上多了一道缓缓向外渗血的伤口。

    “像你们这种世家子弟从来都很有意思,”江自文似乎没有感受到脖子上的疼痛,脸上的笑容依旧,只是嗓音却像是用了十七八年的破风箱般沙哑,“每日带着佩剑在街面上晃荡,自己为能够除暴安良、极善扶贫,实际上却是一个个的任侠使气,让百姓们都避之不及。你们自以为手中一柄剑,就可以以一己之力平尽天下间的不良事。可实际上,你们腰间的剑只是永远的佩剑,虽然剑身虽然锋利无比,却根本不可能沾血。而若是真的有人剥除你们的身份,剔除你们身后的支撑,你们便什么都不是,甚至连平民百姓都不如!”

    江自文笑着,或许是因为嗓音沙哑的缘故,那笑声中还带了些狠厉的味道,让李隆基听得皱了皱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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