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儿大可放心,这是干娘最后一次托付与你。干娘可以向你保证,绝无下次。”
“干娘,还请干娘依桐儿所言,切莫------”
妍桐还要再说,丽妃挥一挥手果断的打断了她:“桐儿或许早忘了,当年先主在世之时,于你们莫家的恩惠。先主掌管‘杜家堡’的时候,就连你爷爷也会礼让他三分,别说妄言拒绝了。当初你们莫家归于‘杜家堡’的时候,也曾信誓旦旦的说,以后‘杜家堡’的事便就是莫家的家事,赴汤蹈火定在所不辞。”丽妃哼哼一笑,“这时日已久,桐儿对于过往,怕是已渐模糊了吧?”
“桐儿知错,桐儿怎敢忘怀?”妍桐颤颤然而言。
“如今桐儿长大了,干娘也做不了桐儿的主了。如何定夺,自己掂量掂量。”丽妃说完便闭了眼睛,一副安神定气的摸样。
“那,干娘歇息吧。容桐儿暂且退下。”妍桐不好再多嘴妄言,遂低了头,道了别,走出了厅堂。
门口的石柱旁边,隐约有一个人影在晃动。
却是石钰,他见妍桐出来,急忙现身,悄然将妍桐拉倒一僻静的角落。
“干娘她,又要你使用那个东西?”石钰问道。
‘杜家堡’里面,石钰和妍桐最亲近,自儿时至今,历经了多少次的腥风血雨,二个人虽非亲姐弟,然而之间的感情却胜过同胞情谊。有任务之时,二人扮成主仆,实际里却是以姐弟相称。
“哎!”妍桐重重一声叹息,算是给了石钰一个回答。
“干娘愈发的过分,上次也说没有‘下次’,这次又说没有‘下次’,到底哪一次才是个休止?”原来石钰偷听到了刚刚丽妃和妍桐的对话,他牢骚满腹的说。他自幼便和妍桐处在一起,自是般般皆为妍桐着想。
“干娘不是不知道那东西的厉害,也不是不知道你的难处,还是这般的刁难与你。依我来看,她只是把我们看成达成她欲望的一块踏脚石,从来不顾及我们的感受。”石钰愤愤的说。
妍桐的脸色暗了暗,没有出声。
“我们,只是她的一颗不扎眼的棋子,纵使哪一天没了,她也不会施舍她一点点的关心。”石钰又说。
“石钰,休要胡言!”妍桐低声道,“怎可说出这样的浑话。干娘于我们有养育之恩,我们为她做任何的事都是理所应当的。”
石钰立刻住了声,可心里面却是一百个的不乐意,就又问,“那,你是答应干娘了?”
“我,”其实妍桐一时也没有主意,她面露难色,“我没有答应,可也无法回绝。我,实在不知到底该如何做,我-----”
“桐姐千万不要惧怕干娘,违背心意做一些危险的事。桐姐放心,有石钰在,石钰永远都站在桐姐这一边。”
望着石钰真切的脸庞,妍桐极欣慰的一笑,突而又想起了什么,就说,“今天我喝茶之时,你,一个人偷偷跑去哪里,做了什么?”
“我,”石钰挠一挠脑袋,面上红一红,“我其实是去打听了一下柒柒姑娘,有没有回府的消息。”
自从上次石钰在黑风寨解救了若柒柒,可谓一朝被蛇咬,倒有几分惧怕井绳了。所以一有空就会去若府探一下消息,倘若若柒柒没在府上,便会惴惴然难安,总是担心怕她出事。
“怎么,柒柒姑娘她还没有回家么?”若柒柒出门的时日,已经有些天了,妍桐也有些担心起来。
“还好啦,她已经回家了。”
“哎,你这样私自的行动,一定要隐蔽。干娘现在已经在窥探我们的行踪,对我们起了疑心了,倘若再给她瞧出什么端倪,于大家都不利。”妍桐提醒着,“还有,以后在干娘面前,讲话注意一点,千万莫要信口说来,免得无端端生出一些枝节,你我难办。”
“我知道,以后定会注意。”石钰也是知道自己的毛病,可是一时半会想要完全改掉,是有些困难。习惯的养成和戒除,同样是需要时间的。
“你的心意,姐姐自然知道。然而------”她看得出英孚对于若柒柒的爱意,也知道若柒柒对于英孚的敬仰和依赖,石钰的心思怕只是一厢情愿,却又不好一语道破,只得说,“‘杜家堡’有‘杜家堡’的规矩,你同我一般,皆不是自由身,弟弟寄托的越多,恐怕到时失望越大。”
“我知道,桐姐。所以我,从来没有打算一辈子待在这个活死人堆里。”石钰嗓音低了低。
“嘘!”妍桐大惊失色,她一把捂住石钰的唇,生怕他再妄言下去。
“桐姐,到时你我一起,逃出‘杜家堡’,永远的离开这个鬼地方!”石钰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
“啊!”妍桐生怕隔墙有耳,可还是忍不住惊叹一声,“石钰!”
前方隐约有脚步声传过来,妍桐拖了石钰的手,悄声道,“走,我们先回屋去。”
这一夜,妍桐自是辗转难眠,翻来覆去。英孚的话一直在她心头萦绕,让她心神难安。直到天已蒙蒙亮白的时候,才勉强的眯了一会子的眼睛。
清醒和睡梦之中,石钰的话再次传了过来:桐姐,我们一起走吧,离开这个鬼地方。忽而石钰消失了,英孚的脸浮现在眼前,他一把拽住她的手:莫姑娘,跟我走,留在这儿只有死路一条。
她满心眼的欢喜,正要追随爱慕人的步伐,一双手却被人死死拽住,惊悚的回过头,却是干娘,她阴阴哼两声,桐儿,想走?哼!做梦。你忘了,你还有事没有答应我呢。
干娘,我-----妍桐尖叫着惊醒过来,贴身的小褂已是湿透,额角豆粒般大的汗珠在滚落着,她喘着粗气,胸口剧烈的一起一伏。
能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是多么美妙而且自然的一件事,可是在‘杜家堡’里面,却是做梦都不可能的事。
‘杜家堡’里的人,连命都不是自己的,更别提自由之身了。
真的就像梦中干娘所讲——做梦,难道不是吗?谁可以逃出杜家堡的掌控?做梦都不可能。
所以,面对丽妃的无理要求,她还有反抗的余地吗?
天色,明明已经大亮,可是妍桐却觉得,迷沉的暮色正在压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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