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几个愿意涉足,更何况是一直生活在美丽海底、连大地都没去过的娇弱人鱼呢。
当时他突发奇想要带她走,却并未考虑过她能否适应冥府的生活,过了一段时间想起这茬后,他也懒得再将小人鱼送回去——那么久没见,谁知道她现在是不是还活着。正因为抱着这样的想法,所以无意中在一片幽暗的树林里见到琉刻时,他才会那么吃惊。
当年那个娇弱的海仙女已经不见了,她的眼中闪烁的不再是怯懦和畏惧,而是坚强与沉稳,他看到她熟练地避过长于冥府的强势的水泽仙女,在泽地寻找为数不多的果实与花朵,安静地倾听冥河河水拍击岸边的节奏,在没有人的时候跪坐在河边,轻轻唱歌。
她那耀眼的银蓝色长发已经及地,紫玉般的眸子在墨色中显得尤为剔透,长期于冥府又没有足够的神力护身,她的身躯已不像过去那样柔韧,虽然单薄却意外地多了几分英气,牢牢地吸引着他的目光。
这个在瑰丽海底长大的海仙女,即使到了阴暗的冥府,也没有被从地狱刮来的寒风夺去水分,而是坚强地扎根在这片土地,生长着,甚至开出了更美丽的花朵。
这是哈迪斯第一次对女性动心。
他从哭河河畔带走了琉刻,允许她出入审判厅和冥王殿,并给了她随意在冥界行走的权利。这一切都向冥府成员昭示了他对琉刻的宠爱,而琉刻的反应也让他非常满意。
琉刻不爱哭,也从来不向他提过分的要求,只是默默做好侍女该做的事。被带到冥王殿,没有了水泽仙女的欺压,她性格中活泼的一面也逐渐展现出来。那一抹灿烂的笑容就像黑暗中的温暖,在寂静冥府中闪耀着引人瞩目的光彩。
几千年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一神一人鱼也习惯了彼此相伴的时光。哈迪斯没有立冥后,之前他也不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妻子,但在宙斯与波塞冬的孩子们一个接一个出生时,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娶琉刻做他的妻子。
其实,无论从身份、实力和地位上看,琉刻绝不适合做他的冥后,但哈迪斯是谁?冥界高傲的王者!他根本不屑于用联姻巩固自己的地位,难道堂堂冥后的身份还不够显赫、非要找一个血统高贵的女神来增加冥界的分量吗?
考虑到琉刻海仙女的身份,哈迪斯觉得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妻子。他知道琉刻喜欢大海和阳光,喜欢珊瑚和大地上漂亮的花朵,所以他计划送给琉刻一座独一无二的宫殿,想看到她惊喜的笑靥。
若想建造这样一座特殊的宫殿,势必要在冥府中开辟一个独立的次元空间,因为害怕脆弱的海仙女无法承受这期间的神力波动,哈迪斯计划了很久,终于决定先将琉刻送出冥界,让她在婚前回去海界生活一段时间。他将水仙花环交给琉刻,站在冥河的入口看着海仙女欢欢喜喜地离开冥府,心中同样充满了期待。
——宫殿建好之后,朕会拿着冥石榴和冥后的冠冕去接你。
那时他这样向琉刻承诺。
——好啊,我等着您。
哈迪斯想不到,这其实是他最后一次听到琉刻的声音。
仿照海底神殿建造的宫殿足足用了五十多年才完工,正当哈迪斯怀着喜悦的心情准备将琉刻接回来时,海仙女们却告诉了他一个恍若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琉刻早在离开冥府的第二年就已死去,死在她最喜欢的珊瑚丛间,除了几株白杨树苗,什么都没留下……
她离开海界太久,昔日那些姐妹们早已各奔东西,还能记住她的海仙女寥寥无几。回来之后,她仅仅在海界呆了不到一年就死去,新生的海仙女们对她非常陌生,以致五十多年间竟没有一个神明或仙女将她的死讯传递出去,直到冥王找来,新生的海仙女们才恍然记起,原来还有这样一个同伴。
那一天,冥王哈迪斯第一次在众神面前展现出了滔天的怒意,狂暴的神力将附近的海域搅得天翻地覆,不仅是波塞冬,连退位的老海神涅柔斯都被惊动,带着他的孩子们一起游到岸边,查看海域震荡的原因。
“海仙女的寿命只有数千年。”老海神叹息着说道:“即使是我的女儿,生命也不过万年出头,她在冥界呆了那么久,也该到了回归大海的时候。”
老海神的一席话让哈迪斯第一次感到了后悔,虽然知道琉刻是海仙女,但他从来没有关注过琉刻的寿命,如果他能提前将冥后的冠冕戴在她的头上,那么她必然能等到他来接她的这一刻。
只可惜,没能得到冥后的身份,琉刻至死都是一个普通的海仙女,和同伴一样,她的躯体化为了泡沫、灵魂彻底回归了大海,与这片蔚蓝凝成了永恒的整体。
在海神们或戒备或同情的目光中,哈迪斯无声伫立了很久,最后挟起琉刻所化的白杨树,一言不发地回到冥界,在随后的近千年时光中都没有踏出冥界半步。
那座本来打算送给琉刻的宫殿被他彻底夷为平地,连同辛苦创建的异次元一起,封入了独一无二的神之通道中。一座叹息之墙在冥王殿中竖起,隔绝了所有窥伺的视线。
白杨树就像昔日的琉刻,很快适应了冥府的环境,在远离地狱的哭河泽地茁壮成长,逐渐形成一片茂密的树林。许多冥神和水泽仙女都曾在这里看过王者徘徊的身影,听到他若有若无的叹息。
迷茫了近千年后,哈迪斯无意间在白杨林中遇到了那个叫明塔的水泽仙女。
明塔有着墨绿色的长发和蔚蓝的眼眸,不同于琉刻的清秀,明塔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妖娆妩媚的气息。哈迪斯初见她时,她正被一群水泽仙女包围在中间,骄傲地说着什么,然后竟大胆地采下河边的水仙花戴在头上。
慑于哈迪斯的威严,饶是冥府花朵极少,也基本不会有谁敢私自摘下冥王的圣花。明塔此举可谓是无礼至极,但哈迪斯竟意外地没有生气,不仅没有追究明塔的失礼,甚至破例允许她随意在冥界走动。。
明塔之于哈迪斯并没有任何特殊之处,仅仅是那一个动作,让冥王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第一次与琉刻见面的场景。明塔给他带来了一天的好心情,所以他不介意给明塔一些特权。
可谁知,这个无心的恩赐却给他自己惹来了不少麻烦。
见过几面后,哈迪斯才意识到,明塔和琉刻一点也不一样,除了那天的那个动作,他竟找不出半点可将她们联系在一起的地方。
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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