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她震愕的时间太久,久到连他都开始觉得不耐。男人平静的脸庞终于慢慢有了变化,他将手里的杯子搁在桌上,一步步朝她走。
她有了反应,身体下意识退后一步。
他的眉头锁起,唇角绷的有些紧,“你半夜过来别墅,只是为了问我这件事?”
“为什么?”再次开口,她觉得自己声音有些恍惚。为什么要做的这么绝?为什么到了此刻,在提起这件事时还能用这样满不在乎的口吻?
为什么……会如此陌生到可怕?
太多想问,反而一句都问不出口。
“没有为什么,她做了不该做的事。”他语调冷淡。
“夏浔简,我没办法接受。”她的声音低下去,几乎微不可闻,墨黑眼瞳却直直对着他的深眸,没挪开半分。不是她有勇气直视,而是她连挪动视线的力气都丧失了。
他的手伸过来,“很晚了,今天住下吧。”
对方的手指停在她后颈,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不了,我开车来的,现在回去。”
他置若罔闻,带着她朝楼梯走。
“我要回去……”
他收紧手指,把她搂向自己,“别任性。”
“我没任性。”她努力抓住楼梯扶手,试图摆脱他。
她的腰身被他圈住,男人转身朝她压了几步,将她拦在双臂和扶手之间,低头盯着她的脸,沉默了片刻才开口,似在压制某些不悦情绪,“你怎么了?”
“没什么……”混乱的思绪在她身体里疯长蔓延,她抓不到重点,也理不清思路。她以为尤拉只是因为报复和不甘心,所以把这件事怪责到夏浔简身上。
毕竟她从一个风光无限的明星坠到一无所有的谷底,她很愤怒,她需要使用一些手段来让自己平衡,所以她编造一些谎话故意挑拨她和夏浔简之间的关系。
她甚至还在想,当她深夜来这里求证那些事后,他会不会因为她的怀疑而生气。
毕竟他们两个在英国是如此快乐平静,很多时候她都觉得,她只要一伸手,就能触及他的心。
可此刻她才明白,那些真的只是感觉。
感觉和现实差距太远太远。
“我……比赛的画还没完成,剩下时间不多了,我今晚想回去赶夜工。”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连贯说完这番话的,她只知道上方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很久。
男人的呼吸就在她额前,她感觉得到对方嘴唇的热度,对方睫毛低垂时的动静,也感觉得到他深不可测的探究视线。
他也许在猜测她的内心,也许他早就看透了她的思绪。
对持不过片刻,她感觉到腿部开始麻痹,那是在精神状态高度紧张下才会有的异状。她知道自己不正常,哪里都不对劲,她甚至分辨不出自己的情绪。
只是很想离开,非常非常的想离开。
许久,她听见他低低叹了一声,“我送你出去。”
早春的夜还是很冷,他松开搂紧她的手,打开车门将她送上驾驶座,并帮她关上了门。
她发动车子,握住方向盘的手指冰冷,他敲敲车窗示意她下降玻璃。
她照做了,他撑着窗框俯□来,她以为他想说什么,结果他却探头进来,在她唇上吻了吻。他的唇微热,她的却发凉。
“路上小心。”他沉声嘱咐。她下意识点头,倒车离开。
后视镜中,只着了件黑色薄毛衣的男人立在别墅口目送她离开,那修长俊挺的身影,似已和夜色融为一体。
夜风从敞开的车窗灌进来,她却浑浑噩噩的感觉不到冷。
她直接去了小茹家,对方张口欲言,她却挥手示意她什么都别问,她很累,只想先睡觉。
半梦半醒间,她被手机吵醒。
天已大亮,她摸着发烫的额头,看到手机上有三个未接来电,都是夏浔简。
片刻,手机又响了起来。她仲怔的看着跳动的名字,最后还是没接。
对方发来两个字:在哪?
她抱着手机在床上坐了一会,接着回了那条短信。直到对方一连串电话不间隔的打来,她才觉察自己刚才发送出去的的内容是:夏浔简,我希望我们暂时分开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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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女人来说,没什么比遭受这种事更可怕。对,你可以说,反正尤拉在声色犬马的娱乐圈混了那么久,反正尤拉的过去也不光彩,那就算再多一些也无所谓!反正那些男模年轻帅气,她根本算不上吃亏!可是小茹,你觉得这种事真的能做么?因为对方对我们做一些讨厌的事,就用偏激十倍百倍的手段报复回去?
我知道,若论好坏,当初抱着那种目的去献身的我也算不得什么好人,道德这种词根本不适合用在我身上……可这些都是建立在不会伤害别人的基础上!这次的事……”
“这次的事,问题不在你。”
小茹摇头,在她旁边坐下,“虽然我也很讨厌尤拉,但夏浔简的做法真的让我有些吃惊!他又不是黑社会,曝光她的一些丑闻也就算了,居然会找人下药拍视频……这实在有些狠过头……”
见好友神色黯淡,她没再往下说,只是安慰的搂住她肩膀,表示这套在H城的公寓是她自己买的,连她老爸老妈都不知道。她可以在这里安心住下去,想待多久都行,他绝对找不到。
那天消息发送后,安颜然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夏浔简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拨来,她统统没敢接。静止片刻后,他再次发来一条短信。
——安颜然,你以为你在做什么?
十一个字,再普通不过,却透出让人心颤的寒意。某种恐惧盘上心头,她当即关了手机,最后被小茹带着,开车来到这座与S城车程四小时的城市。
小茹问她怎么了,她不想告诉她其实自己突然有些怕了。
对一个自己那样喜欢的人心生惧意,是件多么荒唐的事。无疑,她爱那个男人,淡漠也好,偶尔的温柔也好,总是捕捉不到的短暂笑意也好,甚至每每在床上的强悍占有……她都爱。
可现在,她却害怕见到他。
想离的远远的,想像只鸵鸟一样,用沙土将脑袋深深埋起,这样她就不用去思考他为了她而对尤拉做出的那些有违道德的可怕事情。
那夜离开别墅时吹到的寒风让她一抵达H城就病倒了,住进公寓的头几天她都在生病,大部分时间只是躺在床上或沙发上看电视。
小茹一直照顾她,某次见气氛实在太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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