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那双缠绵婉转,看到动情处胤祯不觉朝自己四哥望去,一望才发现自己四哥根本没有在看,而是望着别处的,胤祯不想惊动旁人,只顺着胤禛目光方向望去,就见楼下靠右的一张台,居中坐着自己师傅法海,右侧是张廷玉,而左侧则是个认不出的老者。
方才开戏不久,胤禛就注意到楼下的法海,只觉得这人甚是碍眼,在宫中撞见也就罢了,竟连他们兄弟出来听戏也给撞上,实在叫人厌恶。胤禛目光里的厌恶,显而易见,见胤祯看得心惊,前世时,四哥也是极为厌恶法海师傅,可那时候是因为四哥认为法海师傅,从中挑拨他们的兄弟之情,可今生法海师傅什么也没做,四哥竟就已经讨厌他,这叫胤祯无法不担心。
胤祥看着台上的李香君唱到“想起那拆鸳鸯离魂惨”,已经不觉得以袖掩泪,坐他旁边的老九胤禟也红了眼,又怕其他兄弟看出,混乱间随手拿起台上的酒杯一口饮,可能喝得太急,当下呛得连声咳嗽,惹得所有人都回头看他,就连楼下台上的侯方域也朝包厢瞪了眼,也让法海等人注意到楼上众人。
戏罢,掌柜的循例带着齐白等人到厢房谢赏,胤祥几个年轻阿哥都夸奖齐白,说他的唱腔抑扬顿挫,胤祥更是起身,走到齐白身前,将齐白仔细打量了一番,才怜惜地问:“你是何方人士?听这里掌柜说,你还有功名在身,怎么会来到京中唱戏?”
这些话是之前掌柜的告诉胤禟的,为的其实不过是抬高戏班的颜面,却没想到胤祥听过戏后,竟生起了爱才之心,胤禩、胤禟几兄弟坐在桌边,听了胤祥这样问齐白,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样不解,齐白抬头望了圈屋中这批公子哥儿,垂首看似恭敬回道:“功名利禄不过过眼云烟,那有台上快意恩仇痛快。”
齐白的回答,叫胤祥不禁有些失望,胤禛叫回胤祥,又让从人再赏了锭银子与齐白,便让戏班的人退了出去,席上众人闲话的闲话,痛饮的痛饮,老十胤礻我和老九胤禟甚至行起了酒令,胤禛扫了眼众兄弟,提起手边的青花酒壶,为身旁的胤祥倒上满满一杯说:“正所谓人各有志,十三弟不必为那人介怀。”
胤祥叹了口气,举杯饮尽后才望着胤禛展颜说:“四哥说的是。”
他们不知道,对于刚才齐白的回答,众人里最失望的不是胤祥而是胤祯,胤祯在齐白的眼中看到前世那个失意潦倒的自己,对于再无希望的人生,他根本不在意自己过得多落魄,这个齐白不知曾经历过什么,竟会如此放任自流。
胤祯悄然起身,原是想出外叫住齐白,可能是因为齐白在台上太过神似自己四哥,他不其然的就不希望在这个男人脸上看到失落,追到楼梯拐角处,胤祯楼下传来阵说话声,一把苍老的声音讥笑道:“真乃夏蝉不可以言冰,也不知道当初我师弟怎么就收了你这个……”那老者身边还站着法海与张廷玉两人。
齐白根本不容他多说,冷冷一笑就说:“我等不过鼠目寸光,总比一些人不知廉耻的好。”说完齐白便拂袖而去,边走嘴边还吟道:“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跟在齐白身后的掌柜当下大惊失色,连忙追上齐白求他不要再吟。
胤祯听得不禁也屏住了呼吸,岳飞这首《满江红》,最脍炙人口的当数最后几句“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以齐白的身份,在京中吟这几句,无疑是找死,楼下与法海等人一起那老者,同样也是气得脸红脖子粗,仍不忘向身边两位挚友告罪,说自己这叛出师门的师侄是个糊涂人。到底齐白是不是糊涂,在场的人心底无不清楚明白。
楼下的法海无意间,抬头望到楼上的胤祯,不禁大吃一惊,胤祯摆出副自己刚来到的样子,法海、张廷玉带着那老者,匆匆上楼就要拜见胤祯,被胤祯拦住示意他们,如今在外头,不要过于张扬,接着法海又为胤祯引见那老者,胤祯这才知道,原来那老者是两年前高中探花,如今于翰林院任编修的姜宸英。
看刚才的情形,胤祯知道姜宸英必然不愿谈及齐白,也就不提齐白,只是事后通过已经承袭郡王爵位的纳尔苏向富春楼施压,让齐白所在的戏班离京,这原是胤祯的一番好意,胤祯担心齐白继续留京,以他的性情只怕会惹来杀身之祸,可这事却让姜宸英蒙上不白之冤,间接导致后来的一桩惨案,是此时谁都没有料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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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中秋佳节刚过去不久,内务府为各封爵阿哥划给的府邸,陆续交付,除了府邸与庄头,皇帝还从自己腰包中,给各阿哥分别补贴纹银二十三万两,以便阿哥们迁出紫禁城后,各自庞大的一家子有个使度。
胤禛之前就带过胤祥、胤祯去,自己位于北城西北方向的新府,四贝勒府虽然没有大阿哥,三阿哥的亲王府面积大,可麻雀虽小也五脏俱全,胤祥去过以后就一直念叨着,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有这样一个府邸,胤祯只摇头看着他抱怨,一句话不说,要自己这十三哥知道,往后自己的府邸要比这四贝勒府大上几倍,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钦天监为各阿哥迁府择选的吉日已经具奏,就等皇帝批下,所以这几天要搬出禁宫的阿哥,人人无不是里外忙碌。乾东三所里,内眷们打点收拾出的上百口大小不一的箱子,这些箱会先一步送至新府,日后要跟随胤禛出宫的内侍们,过半已经先至新府收拾,还有皇帝和皇贵妃佟佳氏新赏给的奴仆,新府那边里里外外吵嚷不堪,叫胤禛看了就觉头疼。
这日胤禛见事务不多,也就干脆躲在三所,关起门来读书,让苏培盛在外挡驾,交代下说无论是谁来了也不见,可胤禛才坐下把书翻开,就听到门外一把兴高采烈的声音喊他道:“四哥,你以为关起门来,就能乐得轻松自在了?”
胤禛听到门外那把清脆的声音,并没想到要责怪苏培盛,反倒不觉得笑了起来,又把手中的书放下,开门就看见自己十三弟胤祥在前,十四弟胤祯在后,两人正拾阶而上。胤祥、胤祯进屋后,胤祯看了圈只剩下几件家具,已经几乎空空如也的屋子,不觉有些伤感,胤禛失笑望着自己弟弟说:“傻弟弟,哥哥不过是搬出宫去住,往后每日还是要进宫来的。”
“就是,十四弟你若惦念四哥,十三哥还能带你出宫去四哥府上玩。”胤祥拍肩对胤祯鼓励道。
胤禛没好气的看着怂恿胤祯出宫的胤祥说:“十三弟,若无皇父旨意,你们是不能随意出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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