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讯,兰聆和三娘急忙跑出院子,那里果然站着一个灰衣圆身妇人。
那妇女一看兰聆也出来了,立刻喜眉笑眼:“三娘,你家相公也在家啊!”
“大娘快说,弘儿怎么了?”兰聆拉着她忙问。
“也不知道你家小子怎么就和东街王家的小子打上了,他把人家的头都打破了!这不,就被对方告了官,抓了起来!”
三娘心中对覃国的律法一直都很害怕,抓住兰聆的胳膊:“弘儿会受到什么责罚啊?”
“不是他会受责罚,而是我!”兰聆皱眉,问道:“在哪个衙门?”
“就在渭水南岸的西街衙门!”那妇女刚说完,兰聆就掠过她赶了过去。
刚赶到那里,就看到弘儿灰溜溜地跪在里面,旁边有一个十岁左右头缠纱布的胖小孩被母亲搂在怀里,瘦黑的官老爷坐在高堂上,衙役持杖站于两侧。
“大人。”兰聆走上前,双手一揖:“小民是这孩子的爹,请问我儿犯了什么事?”
弘儿抬头一看,扁着小嘴,眼泪哗哗往出流。
“堂下王氏你将事情经过讲一遍。”官老爷终于发话了。
“是这个孩子把我家狗子打伤的,在场的人都看到了!”那妇女刚一说完,围观在堂外的人都应声附和道。
很明显,眼下的情况对弘儿很不利!
官老爷又问跪在那里的弘儿:“那你为什么要打他。”
弘儿表情倔强,脸上的淤青显得更重了:“他骂我长得像娘们儿!”
那胖男孩闻言挣脱娘亲的怀抱,不服气地叫道:“你就是娘们儿,哪有男孩子长你这样儿的!”抬头又白了一眼兰聆,大嘴一撇:“难怪,你爹长得也像娘们儿!”
听到这话,一时间兰聆也气得要死,这小孩也太骄横了!
来龙去脉再清楚不过了,“啪”得一声,官老爷拍响醒木,说道:“王氏,你的孩儿狗子骂人不对在先,”
又指着兰聆说:“但是你家孩儿打人就不对了!”
“是,是,是。”兰聆急忙应道,她也看得出官老爷对这桩鸡毛蒜皮的小事烦得够呛。
官老爷秉公办理:“按覃国律法,你要赔王氏一家医药钱,还要去大明宫工地参加五日的劳役!”
‘天哪!’兰聆心中哀叫:‘就知道会这样,劳役也就罢了,为这种事五日不能上朝,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正当兰聆要开口应承,忽然身后人群中传来一声低沉优雅的声音:“在下是孩子的亲爹,劳役应由在下承担!”
一个身材修长头戴白纱帐帽子的男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官老爷本以为就此结案,没想到又冒出一个人来,黑着脸说道:“大堂之上请摘下面纱,你这样是藐视覃律!”
“在下失礼了。”覃陌央说着摘下帽子。
刹那间,堂内尽是阵阵倒抽气,众人皆被覃陌央白纱帐帽子下的面容所惊叹。
兰聆也是张大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小心靠过去问了句:“你怎么来这儿了?”
覃陌央不置可否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官老爷毕竟见过些市面的,很快就回过神,问道:“堂下何人?”
这样阶品的官员每次上朝都是站在最后面的,站在前面的兰聆他都没见过,更别说是覃王了。
“在下秦卷。”覃陌央说道,走过去蹲下将弘儿搂在自己的怀中:“这是我的孩子秦弘。”
弘儿抬起头不解的看着大美人,覃陌央低头对他宠溺一笑,这下弘儿是彻底被他收服了,没有挣脱反而顺势倚在他怀里。
见状,兰聆上前一步,忙道:“他胡说,弘儿是我的孩子!街坊邻里都知道的!”此刻的她真后悔,刚才没一道带些街坊来。
官老爷这次是彻底被这两个爹搞晕了。
覃陌央冷哼一声,说道:“大人明鉴,众人的眼睛也都是雪亮的,这孩子和本人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怎会不是我的孩子!”
他说着将弘儿的小下巴一扳,抬起自己的脸一比。围观的百姓,衙役,官老爷都点了点头。
兰聆气结,狠狠瞪了覃陌央一眼:“你想干嘛?”
官老爷仔细打量着兰聆,也觉她对孩子表露出的情真意切不像是假的,于是开口说道:“这样,六岁大的孩子再傻也会认人,就让他来说,自己的爹到底是哪个!”
此话一出,围观的百姓纷纷点头,都觉这主意好。
弘儿被衙役提溜着站在覃陌央和兰聆中间,他看了兰聆一眼,又看了覃陌央一眼,接着又是几番来回打量思考,踌躇着不知道该选谁。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弘儿终于移动步子走到覃陌央身边,拉住他的手,小声说:“他是我爹爹。”说完瞅了兰聆一眼,察觉到爹爹严厉的目光,害怕地低下头不敢再看了。
覃陌央眸中微微泛红,闪过不易察觉的点点失落。
兰聆气得转身就走,她万万没想到含辛茹苦把弘儿养大,短短的一个月弘儿就被覃陌央收服了,难道真是父子连心吗?!
转眼间弘儿哭喊着从后面追了上来,覃陌央站在府衙门口远远看着他们。
兰聆转身拍掉弘儿抓在她衣摆上的手,把他往后推:“他是你爹,你找他去,你来找我作甚?他比我漂亮,你跟他去!”
弘儿不肯,哭得更凶,一把抱住兰聆迈出的双腿,跪在地上哽咽着说:“弘儿不是看他漂亮才说他是弘儿爹爹的,弘儿是怕爹爹去做劳役!怕爹爹受苦!”
泪水猝不及防地夺眶而出,她蹲下/身抱住弘儿:“傻孩子,你这回……你这回是真的害了…….”你的亲爹了!
兰聆再次看向府衙门口,那里已没了他的身影,她终于明白了他眼中稍纵即逝的落寞是为什么,原来他早知道弘儿会这样回答,早知道弘儿会把她看得比他重。
天哪!弘儿缺失的父爱,覃陌央缺失的亲情,她究竟能拿什么来补偿!到如今真是自己错了……
兰聆回去心里难过地一夜没睡,终于挨到天亮,终于挨到上朝,果然,覃王称病免了早朝。
历史上素有“八水绕长安”一说,长安城的最北端是一处高原,数以万计的工匠劳力聚集在那里。
场地上一片黄色夯台,上面搭着可见雏形的巨大宫殿木垣,每四人围一圈甩扔着夯石,口中喊着统一的号子。苦役们身扛木垣和砖石在监工的督促下,喘着粗气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高台。
覃陌央抬袖擦着额上不断流下的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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