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所有人都思量着这个叫景非的人会对今后天下的格局将有怎样的影响?
会对覃国有怎样的影响?
绥缇终于安奈不住提议道:“此人必为覃害!王上可否派暗卫将其除之?”
“是啊。”韩溪源点点头,同意他的观点:“汉国有此人守关,覃国再想拿下汉国恐不易啊!”
姬缭却是看向高位上纹丝不动的覃王,双目炯炯,他想知道覃王此刻的想法。
“杀人?”覃陌央轻笑出声,如玉磬风动,他站起身一步步走至殿中央,对着三人说道:“杀人,只杀对寡人没有价值的人,越是有价值,就必须让其被我所有……我们很强大吗?已经拥有一切了吗?不是的,绝对不是!我们比五国更需要人才。”
“吾王英明!”姬缭俯首一拜,韩溪源。绥缇二人跟着一拜。
“密切关注此人。”覃陌央露出许久不见的微笑,像暖日拨开乌云俯照大地。
他对这个叫景非的人很感兴趣。
“诺!”姬缭领命,提笔批复密函。
汉国都城邯郸卫尉府邸
“哟……这是谁把我们的汉国大英雄惹着了?”韩三娘子扭着腰带着婢女从远处飘来,一把夺下景非手中的鱼食盘。
景非仍是个石像样儿立在湖边。
三娘接过婢女怀中的弘儿抱到他面前,笑道:“和孩子也至于生那么长的气啊!”
景非瞥了眼躺在三娘怀中吱吱呀呀胡乱扭动的弘儿,没好气地说了句:“把他领一边玩去。”
回想那日,景非大败津军返回邯郸城内交回兵权,未作一分停留直直冲到云桂芳,那时云桂芳已被敌军烧毁近半,景非大惊失色,口中大呼三娘,踉跄奔上二楼闯入西厢暖阁,当三娘抱着弘儿出现在他面前时,景非已是泪流满面。
他一副狼狈的样子,三娘差点没认出是他,面前的他身着青色重盔战甲,上面溅满干涸的血迹与厚重的灰土反复层叠着,他的发髻散乱,面颊上也覆盖着厚厚的黄土,泪水在他的脸上汇成了渠,早已分辨不出来是那个辩才博学、英姿飒爽的俊秀士子。
景非接过弘儿抱在怀里亲了又亲,哽咽地说不出话,他差点以为他会就此失去他……失去她和覃陌央唯一的孩子。
怀中的弘儿却很不配合,挣扎地想往身旁的三娘怀里钻,景非抬起脸颊不解地看着弘儿,不知道他在挣扎什么?
没想到弘儿趁他刚抬起脸,挥舞着小手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口中清晰的喊了一个字:
“丑!”
景非顿时愣住,紧接着就是迸发而出的怒火,他万万没想到弘儿第一个说出的字不是‘娘’,不是“爹”,居然是‘丑’!?
古语有‘子不嫌母丑!’,何况他也不丑,只是身上不整洁,却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自己的儿子嫌弃!
景非压着火气将弘儿放回到三娘怀中,只吩咐了句‘三日后便来明媒正娶!’抹着眼泪转身就走。
后来他在街上毫无目的地晃悠了近一个时辰,最终找了家客栈,将自己洗漱干净,包扎好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倒在床上,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委屈,抱着被子大哭了一场。
从那天起景非便不待见弘儿,一见他就伤心生气。
“来,弘儿叫爹…爹。”三娘逗着弘儿,弘儿也很配合的伸出两只白白绵绵的小手要景非。
景非根本不理,眼睛直直地盯着凌波湖面。
三娘自顾自对着怀中的弘儿边叹气边说:“你爹爹不愿意抱你,老娘我的胳膊也酸了,那你就坐地上吧。”
说完将弘儿往地上一放,当真一扭身走了。
弘儿已过周岁,正是学走路的时候,他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小手抓住景非的衣服下摆,扁着小嘴努力撑着软绵绵的两条萝卜小腿,扬着一张胖嘟嘟的粉嫩小脸,叫着爹爹……爹爹,吐字比起前些日子更加清晰了。这个时期的娃娃果然是一天一变。
景非仍然不为所动,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教训一下这小子‘重色’的毛病!
弘儿大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一看装可爱撒娇没用,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自己的孩子哭得那么惨,再狠心的父母也得乖乖投降。
景非长叹一口气,抱起他坐在一旁石凳上,掏出帕子为他擦脸,谁想弘儿原来是干打雷不下雨,一转眼又咯咯咯得笑了起来,手摸上他的脸,口中大叫着:“漂娘(亮)……漂娘(亮)……”
景非被他这副样子弄得哭笑不得,世间怎会有如此狡猾如此爱美色的小孩,长大以后怎还得了!
这孩子果然是覃陌央的缩小版,连那看景非时专注的神情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这孩子是上天专门派来折磨我的吗?”景非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怎么可以这么像他……”
也不知道小弘儿是不是真的听懂了他的话,他居然表情严肃,慎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还‘嗯’了一声。
这样的孩子又怎么能让人真正讨厌呢,景非象征性的捏了捏弘儿的鼻子,问道:“这世上谁最漂亮啊?”
景非挂着宠溺的笑容,满满以为他会说自己,结果万万没想到弘儿却指着自己,大声喊道:“弘儿!”
“你才不是呢!”景非将弘儿搂得更紧些,挑眉笑道:“你爹爹才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呢。”
弘儿哼了一声,扭头不理他。
自那日起,无论谁问弘儿这个问题,他都会指着自己说‘弘儿’。直到五岁那年,他遇到了他真正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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