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入口处,首领欧诺拉索带着他的妻儿以及一群马赛勇士正站在荆棘围栏前等候着他们。车子还未完全停下,孩子们就一溜烟地涌到车窗旁,高兴地大喊着:“塞玛依,塞玛依!”,黝黑的身躯在阳光下灵活得像群小泥鳅。
塞玛依是首领为唐谧起的名字,在马赛语中意为母狮。虽然听起来有点可笑,但马赛人喜欢用动物为自己命名,越凶猛的动物就代表最尊贵的地位,特别是当唐谧知道部落里最勇猛的战士叫桑加(斑鬣狗)时,她觉得塞玛依这个名字还不赖。
唐谧笑着下了车,摩挲着那些光溜溜的小脑袋,逐个叫出他们的名字,然后将口袋里的口香糖和巧克力悉数分了出去。
“塞玛依,欢迎你!”,首领欧诺拉索露出灿烂的笑容,一口白牙衬着身上鲜红色的“束卡”耀眼无比,比某个著名的牙膏广告好看多了。他张开手臂,将唐谧紧紧地拥住。
“欧诺拉索,见到你们真高兴!”,唐谧回抱着欧诺拉索,并用力地拍打着他的肩背。但当手指触到某样冰冷的事物时,不禁愣了一下。松开手臂,她看到欧诺拉索的肩上挂了杆铁灰色的东西,一支柯尔特AR-15突击步枪。
这时,欧诺拉索的儿子纳图带着几个男人走上来和唐谧打招呼,她留意到他们身上也同样挂着枪,这让她非常惊讶。马赛人虽然骁勇善战,但他们并不好斗,即使是为了保护牛群去驱赶大型野兽时,也只会用长矛和弓箭,而不是这些杀伤力极强的现代化武器。
“这是怎么回事?欧诺拉索。”,唐谧盯着他身上的枪问。
欧诺拉索抿紧了嘴唇,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漆黑的脸庞浮现出深深的凝重和愤怒。
“我们进去再谈。”,说完,他便拉着唐谧和里奇往部落里走。
唐谧和马赛部落的情谊始于三年前,当时她正在拍摄一个疣猪的专辑,为了工作便利,摄影队在部落里住了整整一个月。马赛人淳朴善良的性格以及对动物的爱护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同时他们异常贫困的生活也让她触目惊心。首领欧诺拉索告诉她,政府为了保证野生动物有足够的生存空间,将他们从原来生活的地方驱赶到这里。但这里的土地太贫瘠,牛群没有充足的草料,还时不时会受到狮子等猛兽的袭击,孩子们一天只能吃一顿粥,再这样下去,他们就不得不猎杀草原上的动物来充饥。
唐谧知道热爱动物和自然是马赛人的天性,如果不是实在活不下去,他们绝对不会背弃自己的信仰去猎杀动物。后来,她替他们拍摄了一段纪录片,并把片子寄到世界动物保护基金会。基金会在看完她的录像后派出一个专题小组深入部落进行考察,还制作了一部正式的纪录片,名为《善良的杀戮》。纪录片一经发表,立刻引起轰动,马赛人部落所在的政府迫于各方压力,最终决定每个月拨出专款对他们进行救助,以弥补他们失去牧地的损失。
就这样,唐谧赢得了马赛人的尊敬,也获得了他们最深厚的友谊。
“是山那边的强盗,那群该死的偷猎者和杀人犯!”,欧诺拉索摩挲着手中的枪,眼里射出比枪身更冰冷的寒光。
“偷猎者?他们什么时候跑到这里来了?去年年底,政府集合了警察和一支雇佣军对他们进行围剿,把他们打得七零八落的,这么短时间又卷土重来?”,里奇喝了口树汁酿成的酒,辛辣的液体将他的喉咙刺激得微微发痒。
“不是以前那批人,以往的偷猎者不过是群乌合之众,而现在这伙人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他们行动敏捷,富有纪律,手里还拥有大量的武器,比我手里这把枪更厉害百倍的东西。你们知道不久前邻国发生的那场暴动吧?”,欧诺拉索抬头看着他们。
“知道,**武装组织为了夺取政权占领了机场和警察局,还开枪射杀平民和游客。不过,他们后来不是被政府的军队打败了吗?”,唐谧点头应道。
不远处,在山脊的另一面是Z国,那里以动乱和饥荒闻名,每天都有人饿死或者是被打死,全国五分之三以上的人口在生存线上苦苦挣扎。虽然当地盛产黄金和钻石,可是这些宝贝并没有为人民带来任何好处,只是造就了当权者的贪污**以及大大小小的军阀混战,除了军火商没人会喜欢呆在那个国家。
欧诺拉索继续说:“**游击队逃到了对面山谷,将那里作为新的根据地,筹划着下一轮进攻。为了换取足够的军火,他们经常越过边界,跑到这边的丛林猎杀大象以获得象牙。现在每周都会有2-3头大象被枪杀,不用多久这里的大象就会被杀光。”
“你们没有将这件事通报给保护区的狩猎监督员吗?”,唐谧皱着眉问。
“有,上周那群人又在偷猎,狩猎监督队赶到现场和他们发生了枪战,我带着部落里的男人们也加入了战斗。不过他们的武器实在太厉害了,个个都是亡命之徒,我们根本就打不过。最后,狩猎监督队只得先行撤退,走之前他们将手里的枪留给了我们。”
“就凭你们手里的这几杆破枪根本无济于事。游击队不仅有枪,还有手雷,装甲车和反坦克导弹,只要有钱他们连航母都能买到,你们根本是鸟枪对大炮。”,里奇不以为然地摇着头,他并不认为单凭马赛人的勇猛就能对抗那群武装到牙齿的职业军人。
“我们马赛人从小就接受教导,土地和动物是神灵赐予我们最宝贵的财富,世世代代的先祖都严格恪守这条戒律,如果有人敢夺走它们,我们必会战斗到底!”,欧诺拉索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武器,粗大的指节上显出道道青筋,遒劲而有力,一如他此刻的决心。
里奇看着欧诺拉索的样子,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又是一个固执而狂热的动物保护者,怪不得唐谧和他会那么投契。想到这里,他不禁担忧地看着她,愤怒的大象已经够令人头痛的,现在还加上一群战争狂人。所有可知的和未知的危险如远处厚重的云层,重重叠叠又诡秘莫名,压得人有点喘不过起来,他开始考虑是否该终止这次的拍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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