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幡就像仙子的舞带一般在空旷的殿堂中飘荡着,虽然有很多烛火在照明,但是黑暗的天色和静默的气氛还是让整个灵堂都显得阴惨惨的。
梁松君的死一直被压到册立雷吟几天后才被公布,好在葬礼还算隆重,一切都按照皇子该有的规格来,一件件,一桩桩,只是缺少了人情味。吊唁的人很可能有的都没见过梁松君,哭丧的人也全不见真的伤心,等到梁崇光离开后,礼部安排的走过场人员就基本撤的差不多了,到了下半夜,除了几个精神萎靡的宫仆之外,还在真心守灵的,就只剩下了童焱、雷吟,还有梁松君那个哑巴乳母。
“雷吟,去休息一会吧。”童焱在椅子上打了个小盹后,看见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还坐在棺椁前的蒲团上,便上来先推了推雷吟。
雷吟看样子也着实困了,但是他被推了一把后反倒揉了揉眼睛,对着童焱摇头。童焱叹了口气,又走到梁松君乳母的身边,这个女人此刻早已目光茫然。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我来替你。”童焱拍拍女人的肩好引起她的注意,然而女人仅是抬眼看了她一眼,也跟雷吟一样摇了摇头,继续默默的往火盆里缓慢地扔着纸钱,眼泪却扑簌扑簌的又开始掉了。
唉,看来一个两个都是比自己意志坚定的人。童焱只好在两人中间也找了个蒲团坐了下来。
“……其实,往好的方面想一想,二殿下他……也算是解脱了。”于沉重的气氛中,童焱努力的想了一句出来安抚大家的情绪,尽管她也明白从疯了那天开始,梁松君已经算解脱了,这次却只能算是实实在在的倒霉。
果然,雷吟沉默了一下,开口道:“姜姐姐你不用安慰我,松君……是替我死的,想不到到了这里,我还是要拖累别人替我死……”
少年说罢自嘲的笑了笑,又抬头对另一边那烧纸钱的妇人道:“夫人,我也很对不起你,要不是我的出现,松君现在还会在你身边。”
那妇人手下动作一顿,摇了摇头,却是哭的更厉害了。
“哎呀,你们……我们就先别忙着责备自己了。”看来自己编的那理由实在是失策,童焱捏紧手里的纸钱,狠狠说道:“一切都要怪那个下毒的人才对!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干的。”
她的问题一问出来,换来的又是另一轮的沉默。因为这恐怕不只是雷吟和妇人心中的疑问,也是朝廷上大多数人共同的疑问。
谁都知道,梁松君喝的那杯酒本是端给雷吟的,他只是碰巧当了替死鬼而已。那么,又是谁要毒死雷吟呢?
首先,自然是“谁获益谁就是最大嫌疑人”,但这样一来几乎找不到目标。如今除了雷吟,梁崇光膝下只有两位公主,都不具备当初梁龙姬问鼎帝位的可能。储君死了谁能获益?藩王吗?然而梁氏积弱已久,就连梁崇光也是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太皇太后的控制,其他宗室那更是有名无实。
接着,自然而然的人们便想到了酒是司天台准备的,也便联想到了司天台里某位十分擅长阴谋诡计的人。但问题是雷吟就是郁元机自己带回京的,他似乎也没有必要绕了一大圈再来弄死他。
于是最正统的思路走不通,接下来就是各人的发散思维了,而结果就是直到现在为止,这件案子都没有个公断——或者该说,朝廷似乎也根本不需要一个公断。一个疯了多年的皇子,死了就死了吧,比他健康的多重要的多的人都能死,他死了又有什么可奇怪的?金墉城里从来不缺这样的“意外”,这样的意外到最后只有一个说法——“急病暴毙”。
于是梁松君就这么“病”死了,朝臣们彼此默契地接受了这个明显颠倒黑白的说法,谁也没对这孩子保留有更多的兴趣。
不过,在某些人眼里,这件事却还没有完。
“说,是谁干的?”
空寂的殿内飘荡着浓浓的药材味道,郁元机半坐半卧在床上问询着不远处的孙夫人。由于被半撂的床幔遮挡,他只能看见孙夫人僵硬站立的下半身,而孙夫人也同样看不见他的脸,只能听到那声音中透出的清冷和无名的威胁。
“……”
“不说吗?”郁元机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还是想要我自己查出来?”
孙夫人挪动了一下站得有些发麻的脚,却还是没有说话,结果忽然一个茶盏“咔嚓”一声在她的脚边摔得粉碎,在无人的室内发出清亮的声音。
“你说话啊!”郁元机一把撩起床幔愤怒地看着她,“你是疯了还是傻了?你为什么要给雷吟下毒!”
孙夫人忍不住颤了一颤,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露出了马脚,但就算被揭穿了,她其实也不害怕。
“雷吟死了,梁崇光就又要为继承人发愁了不是吗?”她淡淡的阐述道:“大人才是不知道怎么想的,妾身完全看不出来大人有报复的意思,既然大人说有自己的想法,那妾身也有自己的想法。”
“你有想法?你那么有想法为什么不干脆拿把刀直接去杀人算了!多么简单,多么痛快!”说到激动处,郁元机似乎是想撑着床沿起身,却最终只是徒劳地大声咳嗽。
“得了,别先把自己气死了。”一直站在床侧没有发话的张枭羽这时笑着劝了一句,转而又对孙夫人道:“夫人,你这次实在是有点出格了。姑且不说你本该听命于郁大人,结果你不也是没把雷吟毒死吗?一来私自行动,二来目标还没达成,我真心觉得你的做法很不妥当。”
“那是因为……”
“夫人”张枭羽截住想要反驳的孙夫人,“夫人可以想一想,是杀死你一个人痛苦,还是灭你满门杀你丈夫幼子更让你痛苦?”
“你们……”孙夫人面色一白,于痛苦中又带着些疑惑的看向张枭羽,但见他露出些许戏谑而残忍的笑容道:“你说,这样是不是更过瘾?”
“唉,究竟是她太短视,还是女人都很短视?”待孙夫人告罪后,张枭羽有些头疼的晃了晃脑袋。
“……”郁元机忍了忍没有说话,刚才那一瞬间他真是有杀人的冲动,但事已至此,发泄已经无用,再说对于孙夫人,他最终总还有些顾及。
“不过难得见你这么生气。”见他重新靠在枕上,张枭羽倒是有些侧目,“想想也是,这下容器没有了,确实挺麻烦,你准备怎么办?”
郁元机没能立刻回答,他沉默了半晌,再度开口时却似乎没什么精神,“除了再换一个,还能怎么办?”
“那你准备换谁?”
“……雷吟。”
“那个小子?”张枭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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