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非欢是辽国皇室唯一的嫡系血脉,这场宴会却只有规模还算盛大,用度倒并不奢华。与齐宫以夜明珠照明的晚宴来说,辽国的皇室可以说是朴素了。
虽然元弄染的后宫空无一人,可父女二人的身侧并不显得空荡,因为各国来提亲的使者络绎不绝。在他们的眼中,非欢的美貌已经不算什么了。重要的是,她是大辽皇位唯一的继承人。谁得到了她,便等于拥有了半壁江山。
这些人中,却不包括自斟自饮的李颢元。
李颢元今日兴致颇高,不仅他人敬酒来而不拒,还一杯接一杯地自酌。有时见非欢的目光瞥向他,还会端起酒杯似是而非地向她祝酒。
喝得多了,他温如白玉的脸上便晕开了些许微醺的红。非欢就是余光瞥见他这副模样都觉得心烦,于是向元弄染告了辞,径自去了御花园醒酒。
其实今夜她也有些贪杯,或许是因为又到了年关,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年初的时候齐国的那场宫宴。那时候的她承受着师父的死,背负着女儿和妹妹的仇,坐在一群陌生人中饮酒祝词。依稀记得有一个清瘦的少年曾站在她面前,微微蹙着眉说:“皇贵妃,您似乎贪杯了……”
非欢觉得自己一定是醉了,否则在这千里之外的辽国皇宫,她怎么会见到当年的那个李颢陵。
“是你吗?”她伸出手去够向他的脸,却怎样都触碰不到。身前的男子似乎微微一怔,但很快便抓住了她的手,低声答道:“是我……”
或许是因为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非欢眼中顿时生泪,直勾勾地望着他们交握的双手,视线早已模糊不清:“我还以为你真的丢下我了……”
“不会的。”他突然地将她揽入怀中,一下又一下轻柔地拍着她的背,似是安抚,似是倾诉绵延的相思与情意。“我怎么会丢下你呢。你知不知道,你是我命中的劫……”
非欢闻言却是哭得更厉害了。她许久不曾这般恣意地哭过,只觉得心中的闷气一股脑都发泄了出来。她的泪水染湿了他的肩头,李颢元也不以为意。他只是轻轻地抚摸着她背后柔软的曲线,好像在安慰刚出生的婴孩,无比温柔。
她的哭声渐渐小了,开始伏在他胸前时不时地抽泣。李颢元忍不住情动,俯下头小心翼翼地吻上了她的唇。她也慢慢地回吻着他,带着犹豫和不确定。
李颢元有些惊喜地揽紧了她,双手开始自然地移动,钻进她碧色的大氅中游走。非欢有些吃惊地捉住了他的手,微微眯着眼道:“李颢元,你有些不对劲。”
这回倒是李颢元怔住了。他一脸错愕地看着她,似乎有些发懵:“你知道是我?”
非欢轻轻一叹,声音很低:“我自然知道是你。”
李颢陵不会以身犯险再次来辽,她很清楚这一点。而李颢元和李颢陵的身型虽然有几分相似,气质却相异甚远,而且接吻的方式也……
她微微红了脸,不知该怎么解释。总不好说自己一时情动,所以才没有及时推开他吧?
简直太无耻了。
她这样骂了自己一句,然后深吸口气提起真气,反手握住了李颢元的手腕。李颢元见她面色凝重,也渐渐收去了眼底的惊喜。
非欢认出了他是谁,还是回吻了他,这让李颢元不得不高兴。事实上他已经有了先做李颢陵替身的觉悟,可是能作为自己被心爱之人依恋,不是一件更幸福的事情吗?
只是非欢的脸色变得太快,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她忽然松开了他的手腕,紧拧着眉询问:“你给自己下了药?”
李颢元十分不解地看着她。
非欢见他神色不像作伪,一时之间也有些慌神。她一把扯住了他宽大的袖摆,拉着李颢元便往东宫走,边走边解释:“你中了莫久散,若是一个时辰内不行鱼水之欢,便会武功尽失,五脏受损。”
他略略一怔,便笑了出来:“没了武功也没什么,左右我也不打算再领兵。”
非欢有些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嗔怪道:“你傻了吗?五脏受损,你绝对活不过一年。”
隔着繁复的长袍,他突然抓住了她的柔荑,仿佛要将她嵌入身体。
非欢手上也用了力气,想捏疼他让他放手,不想李颢元却紧紧握着她不放。非欢甩了甩手将李颢元推进屋内,沉下脸道:“你别指望我,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好不容易甩开了李颢元的手,非欢有些狼狈地看着面前之人,略显尴尬地问:“你带南宫璟云来了吗?”
李颢元别过头,避开她的视线:“你提她做什么。”
非欢见他上了孩子气,不由失笑:“那侍婢呢?一个都没带?”
李颢元有些烦躁地挑了个椅子坐下,酒已醒了大半:“你明知我的心意,何苦逼我。”
非欢闻言忽然浑身一震,有些吃惊地看着他,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来。他到底是说出了口,以后,只怕是朋友都难做了。
“你真是疯了。颢元,我的女儿是你的妹妹。”她曾经用不伦的事实来提醒自己不要接近李颢陵,没想到有一天还要用到李颢元身上。
李家的人,果真荒唐至极。
李颢元直视着她,却是避开了伦常的话题:“从我九岁开始,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不待她回应什么,李颢元便自顾说道:“我没有娶妻,没有子嗣,我……一直在等你。”
等你敞开心扉,等你回过头来,等你看到繁华落尽依旧有人在为你守候。
只是这一等就是十一年,他已经等了太久太久,都已经快等到绝望。
非欢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李颢元竟然从当年初见起就在为她守身?虽然这个词用得可能不太恰当,但非欢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李颢元的所作所为了。
这样的深情,现在的她真的承受不起。
“我不值得你这样。”非欢不敢直视他,只得微微低着头道:“我曾经是你父皇的女人,心里还……”
“我又不在意。”李颢元忽然微笑起来,不知是因为酒醉还是药力,眼中似乎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泽。“我只想要你,别的我什么都不在乎。”
非欢咬了咬唇,又踟蹰许久才将心里话和盘托出:“我不想说得这么直白,可是你这样……颢元,你为我做了很多很多事情,我知道这些事情足够让我送上自己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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