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
听到路笙尖利的叫声，顾西立马冲了出去，而站在很高拿新的床单的路萧，没了顾西的支撑，又加上一瞬间想到还未解决的电水壶，脚一软差点儿摔倒。
顾西冲了出去，看到的就是路笙拉着路谦跌坐在一边，路谦放肆的哭着，而路笙却有些发愣的下意识的帮路谦撕扯身上的衣服。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冲过去把路谦身上的衣服给撕开了。
路谦被烫到的是胸口部分，本来应该浇在肚子上的开水全数被路笙的手臂给挡住。顾西用力快速的撕开路谦的衣服，他胸口的皮肤已经红的有些透明了，看得他一阵心疼。
这时候路萧也冲了出来，一把把路谦从顾西的怀里抱出来，冲进了浴室，打开冷水对着路谦的胸口淋。路萧的身上也全被冷水浇到，冻得她一阵哆嗦，眼泪都快出来了。
顾西正要跟着冲进浴室看看路谦怎么样了，却发现路笙仍旧保持着刚刚抱着路谦时候的样子，愣愣的在那儿流泪，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他看不下去，扯了一把路笙，却听路笙“嘶”的一阵吸气。
他这才想起来，路笙刚刚为路谦挡了热水了……
几乎不可见的，顾西皱了眉，动作有些粗鲁，却小心翼翼的避开路笙的左边手臂。路笙的睡衣是件短袖，裸.露的肌肤也已经烫红，顾西把她的袖子往上拉了一点儿，没想到上面部分的肌肤竟然也是红到透明的模样。
拉着她往里去，她竟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既不反抗也不顺从，任着顾西扯她。
浴室里的路谦还在哭个不停，嘴里含含糊糊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哭的声音却格外大格外尖利。路笙听着那声音，顿时嚎啕大哭。
“小谦对不起……我不应该叫你的，明知道这样会有反效果，对不起……”
顾西皱眉：“你在说什么？！”
其实大家都知道，路笙总是喜欢在出了事儿之后把错误推给别人，因为她总是觉得自己没有错。可是这一次，她好像真的难受了，难受得……宁愿自己疼，把什么都揽到自己身上。
路萧听了心里难过，心里闷闷的有些想哭，手上动作下意识的加快。把水开到最大，弄满浴池，然后让路谦睡进去，不停的换水。路谦冷的哆嗦，但是也没有反抗。胸口是火辣辣的疼，也只有在水里，才能缓解一点儿。
路笙还在哭，顾西一把扯过她，把她的手臂也往水里摁。路笙挣扎，却被顾西呵斥。
“你错了又怎么样？你错了就放任自己的手臂烫伤了然后不管？”
“你别躺进去了，你身体不能受凉，我给你冲冲吧，你胸口都全红了，不能不冲。”路萧忽然开口，还是那个淡淡的语气，只是说话的时候，有些颤抖。
路笙抬头看了一眼路萧，泪水流的更厉害，却也一声不吭的点点头。
“你过来给小谦换水吧，我给圆圆用冷水冲冲。”路萧将手中的莲蓬头交给了顾西，然后拉着路笙到一边的水龙头那里，把她的手臂放在水龙头下，打开水，用手一捧一捧的浇，浇进胸口的时候，路笙冷的打了个颤。
路笙任着路萧帮她淋水，自己闭上了眼睛，回想起刚刚的事儿，一阵后怕。
如果她没有那么忽然喊一下，路谦就不会失手放开了水壶。如果当时她早早就把水给装好了，那根本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儿了。都是她……
“姐……”路笙缓缓开口。
“嗯。”路萧的声音还是忍不住有些压抑的颤抖，听着分外让人心疼。
“你看着小谦被水烫的那么厉害，心疼么？”
“……”路萧没有说话，只是将头低的更低，没有说话。
路笙自顾自的说：“我好心疼啊。看着那水，在这么热的天气都热气腾腾的往小谦身上扑，我去拉他护他，结果那水朝我身上扑来的时候我丝毫不觉得难受啊。就觉得烫，那么小的孩子，身上被那么烫的水给烫到了，那该疼成什么样子啊。那水弄我身上的时候，我就想，怎么不都弄我身上算了呢？”
路笙的声音一直淡淡的，却明显的在颤抖，路萧听着也难受，还是忍不住，吧嗒吧嗒的掉了眼泪。路笙觉得手上更烫了，一抬头，就看见路萧的泪水。
“姐。对不起，我弄伤小谦了……”
路笙说完，又闭了眼，心里更痛了。
我跟你说了对不起，跟自己跟小谦，应该说多少个对不起呢？
***
程兆曦是在工地上接到路笙电话的，刚刚跟路笙通电话的时候他是在去工地的路笙，大晚上的让他过去看看。跟路笙通了电话他才安心工作。谁知道，才刚刚工作没多久，电话就又来了。
看着又打过来的电话，程兆曦笑了笑，接起来：“睡不着？”
那边沉默的两秒：“程兆曦，对不起。”
“怎么了？”程兆曦听路笙竟然说出“对不起”这样的话，十足的诧异，平时她做错事儿了都不道歉，这次竟然主动说了对不起，下意识便皱了眉，低声说：“说吧，出什么事儿了？”
“我……我害了小谦，他因为我，被开水烫到了。”说着，好不容易缓过来些许的路笙，声音又有些微微颤抖了，一瞬间，眼眶也红了，泪却没掉下来。
“怎么回事？你好好说，别难过。”
程兆曦沉稳的声音，竟然路笙镇定了不少。她断断续续的将事情说了出来，虽然有些语无伦次，可好歹也让程兆曦听明白了。
帮着路笙慢慢把事情的始末复原了，程兆曦沉吟了半秒。就是这半秒，差点儿又让路笙哭出来，她真怕有人来指责她啊，她能批评自己，却不能接受别人骂她，更何况那个人是程兆曦，她本就任性，对程兆曦，更是任性的过分。
可，程兆曦却只是轻声问。
“你挡了些，身上难受么？”
“……”路笙一愣：“程兆曦……”她咬牙切齿说：“那是你儿子，我把你儿子弄得被开水烫到了，你居然是问我有没有事儿？”
“圆圆。”程兆曦在那边轻声的笑：“他有顾西保护有路萧照顾。可是你呢圆圆？你除了我还有谁？你自己？你能保护的了自己能照顾的了自己？”
路笙的眼泪吧嗒就掉了出来，她此刻恨不得扑进程兆曦怀里嚎啕大哭一顿。本想嘴硬，可是那句“我能不要你，能保护自己”的话，却始终哽在喉咙说不出来。
她怎么能没有他啊，没有他的那些日子，她都是怎么过的呢？
她不敢回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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