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拿过玉狮镇纸压顺宣纸上面的褶子,拿起另一支狼毫,从砚台里蘸上饱满的墨汁,快速地写了一封信。
封好信,胤礽才唤来侍卫穆达哈:“换班后,你找个时间将这信送去索相的府里。记住,你一定要将它亲手交给索相。”
穆达哈甩下袖子:“是,主子。”
靠南边的窗台下摆放着一副棋案,黑白两色的玉盅一前一后排放在一起。胤礽让穆达哈出去后,一转身就不经意地看到纵横交错的棋盘,一时间兴致大发,走到窗边坐下,开始摆弄起那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棋子。
日头渐渐西斜,窗外吹进来的风慢慢转凉,为安静的书房带来了丝丝寒意。“啪!”的一声,一粒白子被修长洁净的手指放在挂位,可惜棋盘上的大部分地盘已经被黑子重重包围,白子这一着虽好,却也已经是无力回天了。
胤礽拾起刚才所下的白色棋子,眉头紧锁,继续思考着新的破解之法。一刻钟后,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还是破不了这个局,改天问下张英,或许他可以破得了。”这个棋局是胤礽从一个残本上面看来的,近两个月他只要一想起就会来摆弄一番,可是无论他怎么试,还是破不了最后的困境。
胤礽慢慢地归整着棋盘上的残局,将黑白两色棋子分成两堆,他拿起一粒黑色的棋子在指间转动着。棋子是用上好的玉石打磨而成,指腹中的触感十分圆润,在另一个窗口的光线照/射下,泛着莹亮的色泽。
人心易懂,却也难测,很难一如棋盘上的黑白两子任人操控。胤礽微微一笑,看向窗外调零的石榴花,火红的盛况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清涩的果子。
就不知道,这个以江山为棋盘的局日后会走以何种方式复盘?
九月初三,直隶总督上了一道折子,说今年因遭虫灾,辖下的顺天、保定、河间等地粮食歉收,请朝廷派粮赈灾。康熙向来注重农收,很快就批复了这个折子,大意是他会从别的地方调粮前往直隶,让直隶官员先将当地百姓安抚好,不可激起民乱。折子送走后,康熙马上叫来户部官员商议此事。
四阿哥现在管理着户部,因此康熙也将他一并叫了过来。四阿哥听完张英等人的陈述,直言道:“回皇上,江南一向地丰物饶,儿臣以为可从江苏那里调粮前往保定之处,以解民荒。”
户部尚书席勒纳却不怎么赞成四阿哥的意见,他道:“皇上,今年年初四川、贵州、云南等地也是上报有灾,那时就已经从江南和福建等省调了一批粮食过去。此时再从江南调粮,怕是会无法满足当地百姓所需。南方人以白米为主食,一旦有所少缺,奴才担心到时候会有‘洛阳纸贵’的情况出现。”
康熙点头道:“席勒纳所虑极是,江南虽是富饶,但也经不起如此挥霍。再加上当地的商人再趁此机会抬高米价,只怕又是另一场混乱。”
四阿哥当下行礼恭敬道:“是儿臣考虑不周,请皇上恕罪。”
康熙摆摆手免了四阿哥的请罪,又问起其他人的意见。
王骘见状,小心地看着康熙的脸色:“皇上的意思,是从其他地方调粮?依臣之见,从广东……调粮,如何?”
广东?康熙先是一怔,然后细细回想起近年来关于广东的折子,道:“朕记得,广东近两年的粮税比起往年的进项多了不少。”
王骘道:“是,而且广东气候特别适合水稻生长,这几年又没遇上什么天灾,收成是极好的。只是今年广西大旱,皇上当时就下令从广东拔了一部分稻米过去,倘若此次还是由广东全部负担起救济粮,怕也是有所不及。臣建议,不如从江南调一部分,再从广东调一部分,这样一来,两地皆可不误,不知皇上认为此法是否可行?”
康熙“恩”了一声,看向其他官员问道:“你们觉得如何?”
席勒纳想了一下,认为这个方案也不错,既可以避免了两省粮食不足的后患,也解决了直隶的问题,于是附议道:“奴才也觉得这个方案甚好。”
四阿哥亦点头道:“儿臣并无异议,一切听凭皇上做主。”其他官员也跟着纷纷附和。
康熙低下视线,盯了手中的折子好一会儿,道:“这次调粮,就从江南和广东两处共同借调,着两江总督傅腊塔负责此事,广东巡抚江有良从旁协助。”
众人私下里看了一眼,低头称是。
关于从江南和广东两处调粮的旨意和负责人选很快就明令颁布出来,听到这个消息后,胤礽一勾嘴角,看向站在一边的图雅哈,道:“灵德那边可是已经准备好了?”
图雅哈道:“奴才前两天收到广东的来信,灵德已经安排妥当。江有良和沙拜之间的摩擦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状态,只要再制造一些事端,这两人绝对会当场闹开。至于拜音达礼,他现在虽然还是站在明相那边,但是心里面对明相倒底是有了隔膜,这段时间他传回京城的消息已经不像以往那般详细。”
胤礽满意地道:“很好。”只要有心,挑拔两者之间的关系不会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他想了想,道:“你让灵德在拜音达礼那儿再下下功夫,让拜音达礼对明珠心生不满即可。”
图雅哈会意地点头道:“奴才明白。”拜音达礼走后,还是会被塞多一个人进来,与其让某个不知底细的人过去,还不如留着现在这个来迷惑对方。
胤礽偏过头凝视着角落里的棋盘,道:“你去了顺天府也有数月,可还适应?”
图雅哈脸上一喜:“奴才一切尚好,顺天府的差事虽然有些繁杂,但总有个章程在,跟着路子走总不会出错的。”
胤礽笑道:“我知道了。难得你回京一趟,这几天就在家里好好陪陪你家人,不用过来毓庆宫请安了。”
“谢……太子爷恩典!”
“恩,没事的话,跪安吧。”
“奴才告退。”
图雅哈走出毓庆宫,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回过头看着悬挂在横梁上的门匾,有种说不出的感受。如果说当年离京之时他只是朦胧于自已的感情,那么这三年的时间已经使他明白了内心深处的渴望。虽说他明白了自已的感情,但这些也只是无用之功,他们的身份摆在那儿,太子就算……图雅哈摇了摇头,甩开脑中异想天开的念头。先不说太子对他是否有意,只说他们的身份,就永远是一道跨不过的横沟,所以他只要默默地站在那人的身后,就可以了。
收拾好自已的心情,图雅哈快步朝神武门的方向走去,深宫内苑,他一个外臣还是不宜久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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