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晔嘴唇轻轻动了几下,低声道:“都怪我,不该把他招惹来!”
北辰擎道:“这是迟早的事情,谁也不怪。皇上早就起了疑心,他不来,别人也会来。况且他言语虽然刻薄无情,却也比较直爽,倒是实话实说不刻意隐瞒。也许换个人,就这么跟我虚与委蛇一番,而后不声不响地走了,那才更麻烦。”
他抬头,看向暗夜中的天边,那是杨熙驻军的方向:“小狼,我从小跟着赵王殿下,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他指到哪里,我就去哪里。”他转头看看杨晔,凑近了些,低声道:“那天晚上你说的话,被我给堵回去了。实则……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不敢诉诸于口。而且现在我们兵马初备,时机并不是最好。北边有西迦国,对前几次的交战状况很是不忿,早已瞄准了我们,一直在伺机报复。若是这边再忽然有变故,被敌军乘隙而入,就状况堪忧。所以拖也要拖得些日子,方才有转圜的余地。”
杨晔心中砰砰地狂跳起来,问道:“我哥什么意思?你探询过没有?”
北辰擎摇头,涩然一笑:“没有,我无法问。还是你问好一点。”
杨晔笑道:“其实反了就反了,有什么大不了?西迦来就让他来,乱世方能出英豪,咱们趁乱一路杀奔洛阳便是,你何苦如此谨慎?”
北辰擎看看他张狂的模样,沉声道:“小狼,事关重大,得赵王殿下定夺。”
杨晔道:“没人煽风点火,他怎么张得开嘴?如何定夺?”
恰此时,魏临仙一骑风驰电闪般赶到,看神色颇有几分慌张,接着翻身下马,道:“云起,那边得住邸报,西迦兵马忽然趁夜晚大批来袭,瞧来势很是凶猛。我和殿下匆匆回报了这边的状况,他说交给你和小狼处理即可。然后就赶紧和袁将军他们带着兵马迎出去了。”
北辰擎一惊,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一轮圆月正当空,他皱眉道:“果然,月圆之时,正是西迦进犯的时候,看我糊涂了。小狼,赵王殿下遇急了他会亲自上战场,我……我……”他焦急担心之情溢于言表,杨晔立时会意,抢上前去从他怀中一番掏摸,拽出一枚兵符来,道:“给我一批弩兵,我来处理这凌狗-日的。”
北辰擎道:“你注意分寸,拖延的越久越好,等我们打发了西迦的进犯,立时和殿下商议此事。我这就赶紧回去。”魏临仙给他牵来战马,目送他匆匆离去,杨晔道:“来人!调兵!给我围了这破烂流丢的客栈!”
一千弩兵及杨晔手下的侍卫统统开拔过来,趁着夜色将风云客栈团团包围。风云客栈周围散布一些疏疏落落的民房,均都离得较远,但前两进中的客栈老板伙计及住店客人,杨晔怕他们生出事儿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让兵士如狼似虎般硬闯进去,把所有的人都轰将出来,就近找几间民房先安置看押起来。
那店老板还未叫得一声苦,被杨晔手下的肖南安和白庭璧先把一把刀架上颈项,接着一张银票塞他手中,恩威并施下立时不再言语。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第三进中的凌疏和翼轸卫,竟然无声无息。杨晔惧着翼轸卫的毒箭,不敢让兵士贸然硬闯,只是里三层外三层紧紧围住客栈。
魏临仙道:“侯爷,接下来该当如何?”
杨晔道:“等。”
客栈中的翼轸卫禀报给凌疏:“大人,我们被兵士包围了,大概有一千人左右。店中其余的人都被清理了出去。”
凌疏冷哼一声:“狗急跳墙的把戏,不用搭理。且看那北辰擎究竟有多大的胆子。”
等到第二日,凌狗-日的和一众翼轸卫依旧毫无反应,静悄悄死光了一般。杨晔性急,不耐烦起来,道:“让兵士一起喊:‘凌狗-日的,死出来!’”
魏临仙传令下去,一千兵士一起大喊道:“凌狗-日的,死出来!”声音太大,地动山摇。凌疏正睡觉,被惊醒过来,董鹑和董鸽和两个侍卫连忙上来伺候,他问道:“谁在外面喊?”
一个翼轸卫道:“禀大人,淮南侯。”
凌疏皱眉,道:“北辰擎呢?”
那翼轸卫道:“昨晚就不见了。”
凌疏忽然站起身来,董鹑和董鸽连忙替他披上外衣,凌疏道:“若是单剩了淮南侯……笔墨准备好。”他疾步到书案前,下笔如风,连着写了十封信,却是一样的内容,尔后吩咐道:“把墨风墨阳他们几个叫过来。”墨字打头的翼轸卫,在一众侍卫中轻功最好,这次凌疏带了十个。
他把那十封信,郑重地分给了十个翼轸卫,道:“淮南侯比不得北辰将军,他野蛮起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待会儿若是有变,我带着余人引开兵士的注意力,你们分别走十个不同的方向往京师去,谁先把这封信送到陛下手中,黄金一千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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