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高凌搁在自己腰间的手挪开,袁峥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给熟睡中的人掖好被子,又凝视了会儿平静的睡颜,才抱着自己的衣裳走出卧室。在外间的桌案上翻了翻,除了尚清那封家书外并无发现其他东西。袁峥想了想,扶着腰一瘸一拐出了荷田居。
三个侍卫正不安地守在院门口,尚清手里还抱着个精致的长条形盒子。见袁峥出来,呼拉一下全围了过来。司擅一眼看到袁峥的狼狈样,不由瞪大眼睛:“王爷,你怎么……”
袁峥摸摸嘴角,一脸的无所谓:“你说这个呀,刚才和高凌打了一架,不小心挂彩了呗。”
“啊?”石小四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就要往里冲,“你把我主子怎么了?”立刻被司擅和尚清一左一右拖了回来。
司擅瞪他一眼:“你怎么还毛毛燥燥地沉不住气?”
尚清也笑:“小四别急,殿下肯定打赢了,你没看王爷都受伤了么?”
袁峥眼珠子一瞪:“尚清你胆也肥了啊,敢调侃本王了。”
小胖子嘿嘿笑着摸脑袋,毫无惧意。
袁峥摇摇头:“高凌没事,只是看我兄弟和岳崧母子一堂,也想他母妃了。打架打累了,现在睡着了。别扰了他休息,你们过一个时辰再进去收拾一下屋子。”
三人点头。尚清和小四闻言也想起远在京城的亲人,不禁也黯然。小四更是面有歉意。袁峥没理他,问尚清:“你手里捧的什么东西?”
尚清把礼盒递过去:“王爷,齐侯爷和夫人派陆光宗送了一幅画来给十殿下,说他们府上都是粗人,什么也不懂,这物件放着也是放着,不如送给殿下赏玩,请殿下笑纳。”
袁峥翻来覆去看装裱精美,古意盎然的卷轴,虽然知道一定是好东西,却也没看出多大名堂来。尚清告诉他:“王爷,这是前朝某位名家的传世之作,他的书画大多毁于战乱,流传于世的仅十来幅,不说价值连城,却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袁峥点头,收好名画:“等会送进去,高凌会喜欢的。让我想想,回份什么礼比较合适。”
尚清欲言又止,看了一眼司擅。司擅抱拳:“王爷恕罪,我们刚才擅自作主代殿下收了礼物,还……还自作主张把两箱苏杭运来的贡绸作为回礼让陆光宗带回去了。”说完偷眼看袁峥脸色,另两个也忐忑不安地垂首而立。
没想到安疆王一挑眉毛:“行啊,会给我们分忧了,不错不错,赏你们每人两天假,轮流休息啊。”
“谢王爷!”
袁峥很高兴,那三个更开心,开始盘算放假去哪儿玩。正兴奋间就见安疆王神色一整:“你们听着,以后只要有京城来的密信,不管是陈公子寄来的还是皇上的,一律先交给我,如果我不在府里,就先给韦先生过目,有紧急要事,快马报我知晓。”
“是!王爷放心!”
傍晚,为怕被看出端倪,高凌借口袁峥忙于公务,独自一人去给袁母请安,难得没有陪老人家共进晚餐,回来督着袁峥一起喝清淡的粥。害得安疆王哀声叹气地羡慕厢房里正大啖辣子鸡和孜然羊肉的侍卫们——那是高凌从他桌上夺走赏下去的。为了平息他的怨气,高凌答应:“等你伤好,想怎么吃,我都由你!”袁峥自动给这句话重新断句,让它变成一个卖身契约,然后欢欢喜喜地喝了三大碗清粥。
第二天一早,岳崧就带着陆光宗来荷田居串门。廊下摆着张太师椅,铺着厚厚的棉垫子,袁峥正盘踞其上,袁岳站在他身边,和岳崧打过招呼又继续看高凌和司擅各带一干侍卫在雪地中蹴鞠比赛,不时大呼小叫,热闹非凡。屋子的门敞开着,隐约可以看见墙上新挂起来的古画——陆光宗昨日奉命送来的——岳副帅这才卸下心头不安,专心看热闹。
不一会儿,悠然抱着个小手炉来了,小心翼翼地避开飞舞的球来到廓下:“王爷,这几天冷得快,殿下经常要写写画画的,老夫人怕侍卫们粗心照顾不好给冻着了,让奴婢送手炉过来。”
袁峥搓搓手:“来得正好,我手正冷呢。”接过来自己捂着,“高凌爱玩,冻不着。”
悠然笑笑,福了一福离去,不一会又回来,手里抱了一大堆装药膏的瓷盒。“王爷,您手上的冻疮快开裂了,这是昨天薛先生让徒弟刚送来府里的,您先用着吧。骑马练武的,这药一定得备着。要是不够分,奴婢再去薛府取些来。”
袁峥一声招呼,大伙儿都停了游戏,高高兴兴过来领一份,包括岳崧在内。侍卫们都大声道谢,悠然站在袁峥身边微笑着还礼。这一切,尽收高凌眼底。
皇城,储秀宫。
宫院里冷冷清清,阵阵秋风卷着落叶在地上打着旋儿,偶尔有几只雀鸟吱喳着在萧瑟的枝头落足小憩,也很快便振翅飞走。殿内金壁辉煌,却静得可怕,连根针落在地上恐怕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贵妃吴氏云鬓凌乱,玉容不整地斜倚妆台,对着墙角一盆瑶台玉凤和一盆西湖柳月(两种名贵菊花)出神。那是凌儿亲手所种,那年秋天终于结了骨朵后,将它们从皇子所的花圃里移栽入盆,送来给母妃观赏的。十二岁的小高凌兴奋的话“母妃,孩儿终于把那两株名贵的菊花种活了,前几日刚刚打出花苞”还回荡在耳边,如今花儿开得正艳,种它的人却已远在天边。
吴贵妃无比后悔当初那句“你又不是不知道母妃不喜欢菊花,下回送牡丹来吧”浇熄了年幼的儿子满腔兴奋,低着头默默告退,却仍倔强地留下了花儿。如今再想弥补已无可能,连再见孩儿一面也已是奢望,只能梦中相见。凌儿离京前甚至没来得及进宫辞别,最后一次母子相会也只是让他不要再忤逆父皇圣意,对安疆王要顺从,竟连句关爱他身心的话都不曾说过!更不曾考虑他的苦处。听说凌儿去西疆一路上和士兵们一起风餐路宿吃尽苦头,到了西北又人生地不熟的,那儿的人不懂礼教,尚未开化,野蛮得很;而且才十月,京城尚在金秋,西北便已冰天雪地,跟高蕴去过西北的侍卫回来说,那里的冬天冷到一不小心便能把耳朵冻掉还不知道!这种日子让宫里长大的凌儿可怎么过呀?两行清泪顺着贵妃娘娘依然娇艳的面颊滚落。凌儿的信上说袁峥一家都待自己很好,让母妃不必为儿子担心……母子连心,不担心又如何做得到!
吴贵妃收回目光,对着妆台上摊开的一幅画痴痴地凝视着,那上面丰神如玉的十皇子与满身
-->>(第1/2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