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夏绥远第三次被车子的棚顶磕到脑袋时,他开始惊叹内务府还真的能找出这种不知道哪一年的破烂出来。
诸位管仓库的老头,你们辛苦了。为了让他一个人受罪,多年来一直不遗余力的穷折腾,真应该代表朝廷,向这些忠心耿耿揣摩圣意的老头儿们致敬!
他坐在那个车子里缩手缩脚的呆着,索性把头靠在车壁上听着轱辘倾轧在官道上“吱吱”的响动。
过了大概有小半个时辰,车辇骤然停下,然后有内侍尖利的公鸭嗓响了起来,“璐王殿下请下车。”
他赶忙从那个狭促的车子内跳了出来,抬眼一瞧却发觉自己正站在平日翰文帝起居的中正殿前。
“李公公,咱们这是走错地了吧?”他笑了笑,扭头问身侧的那名领头内侍。
“没错,皇上叫老奴来宣召,请璐王入殿。”李公公一侧身,便在前方领路。
夏绥远低头面色无惊,却忍不住攥了攥拳,文帝来这一出倒是他事先没有料到的,原以为一进宫便会被送至某处侧殿准备,如此一来,计划怕是要延后。
他一言不发的跟着那名内侍进得殿内,暗自思琛着对策。
殿外职守的侍卫见他二人上前,并未阻拦,其中一人转身将殿门拉开,请他一人进去。
夏绥远迈步入内,几步上前,跪于殿中,叩首道:“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来了。”翰文帝将手中的折子放回到御案上,摒退了左右,这才冲他招手:“上来罢。”
夏绥远跪于原地,额头恭敬的紧贴着地面,并没有动。“儿臣不敢。”
翰文帝咳嗽了两声,笑道:“你们一个个的不都想着上来呢吗?怎么这会儿不敢?”
夏绥远心头一惊,却并未显于脸上,只道:“父皇,儿臣是真不敢,坐上去……太累。”
翰文帝又叹气,“你起来吧。”
见他谢恩起身,又道:“朕今日召你来,就是想看看。明日你便要成家了,也算是大人了。”
夏绥远垂首,“儿臣不孝,让父皇操心了。”
“现在只有你和朕,就不用那么生分了。绥远,朕且问你,是否真的无心这帝位。”
夏绥远并没有正面回答,却是低声回道:“高处不胜寒,儿臣自小怕冷。”
翰文帝颌首,“既然如此,朕答应你,等到朕大行之前,必然放你回西北去。”放他回去,便是给他留了一条活路,如此也算是唯一能做的了。
“儿臣谢父皇恩典,只是……”夏绥远有点为难,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父皇,如果到时候儿臣也还活着,烦劳父皇多赐点银子下来,额,那个,儿臣也要养家。”
“准了,等到这次大婚完了,朕给你建个大点的王府,内务府的奴才们没眼色,你的几个哥哥也是,没有容人之量啊。”
夏绥远心里恶寒了一下,心道这还不是随根?您老人家讨厌的人,谁还不敢上脚踩几下?
他心里这般想,面上还得唯唯诺诺连连谢恩。
“你是不是也琢磨着哲儿出来呢?他在天牢里呆的也够长了,这孩子什么都好,惟独沉不住气。朕给了他的,自然早晚都是他的,可他等不及,偏要动手抢。况且他为了一个妖精,连命都不要。”翰文帝又咳嗽了几声,带着点自嘲,他最担心的不是老二老三他们,反倒是这个最不起眼的七儿子。
当年他狠心关了自己嫡亲的太子,废了发妻,现在看来,也没换的几日安稳。
“太子当年也是一时糊涂,况且太子妃也无错可挑。”他顿了顿,重新跪于原地,声音中便带了三分凄然:“父皇既为明君,已杀其母,安忍复杀其子?”
翰文帝像是被人禁锢住了,半响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打量着跪于地上的夏绥远。
隔了半响他抬手,咳了几声,吩咐道:“你出去吧。朕不会杀他。”
夏绥远忙起身,谢恩离去,只在行至殿门口时,忍不住回望。
翰文帝如同一个真正的老人,坐于御案后,低头似在沉思。
“父皇。”他开口,面无表情,将拳头攥的紧紧的,“千万保重龙体。”
“恩,朕知道了。”翰文帝冲他摆了摆手,“快去准备吧。”
夏绥远从殿内走出,胸腔内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的措痛了他的心肺,最不堪的一切都被血淋淋的撕开,强迫他重新回忆一遍。
当年十岁的他也是跪在这里,养母已近被废并被赐死,大哥生死未卜。他跪了三天三夜,只希望金銮殿上那个高高在上的冷漠男人能放过他最后的亲人一条命。
当年的他做到了,而今天,也要强迫自己做的到。
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他们花了整整十年的时间去消磨一个同样的目的,被蹉跎的时光甚至淡漠没有留下过一丝痕迹。
值得吗?他苦笑,这个问题也许一辈子也不会有人回答他了。
内侍将夏绥远引到了距离中正殿不远的一处偏殿,就纷纷告退。
自然有宫女上前,将成婚用的大氅礼袍准备好。
“你们先下去,本王自己穿就可以。”他掀起盘内叠好的正红色礼服,微微皱了下眉。
那几个宫女互相对视了一眼,便有胆子大的上前,垂首道:“殿下,这衣服不好穿,奴婢们服侍会快一些。”
“不用。”夏绥远冲她温和的笑了笑,却使得那小宫女脸上微微红了起来。
“殿下,没关系的,奴婢们本来就是做这个,手也习惯,哪能让您亲自来,被管事的姑姑知道了,会罚的。”那宫女似乎不敢抬头看他,只是怯怯的。
怎么可能有人罚她?夏绥远觉得有意思,索性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进宫没多久吧?叫什么名儿?”
“殿下,奴婢叫锦绣,今年才进宫的。”
怪不得,不了解行情啊,一般人谁稀罕来伺候他啊。夏绥远被她生嫩的反应逗得笑了,于是指着她,带着点轻佻的对其他宫女道:“你们都先下去,留她一个就够了。”
这话一出,其他的几名宫女纷纷面红耳赤,带着点了然的表情退了下去,唯有剩下的锦绣捏着衣角,倒是越发的紧张了。
“站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帮本王换衣服。”他笑,她这副俏生生的摸样到叫他想起了静研,也是看着像个小兔子似的,逼急了咬人还挺疼的。
那宫女小心翼翼的挪了过去,伸手想要解他胸襟处的衣带,刚伸出手去又惧怕的缩了回来。
她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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