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她初初回府,闹不明这里面的人际关系,而姨娘对这个端妈妈都有所顾虑,既然这个人涉及到皇上,便不能随性而为。
顺杆上枝,就该放。
可是这样的人放了,以后还不知要祸害多少人,良心又过不去。
一时间倒也不知如何决定是好,只是望着不凡发愣。
这个人长了一副机灵相,又能掌管府中要务,说明不是缺心眼,没事拿脑袋来玩。
他既然敢去碰这钉子,就该有他的道理。
不凡刚才递了罪证,便退开来,仍立在一侧,只是不再落座。
听了王妃的话,也没有顺坡而下的打算,只是平和的看着王妃,“这件事,郡主也是认可的。”
无忧一直当是看戏,没想到一把火竟烧到了自己身上,刹时圆睁了眼,直望向他,嘟了嘴,“我……我什么时候认可了?”
她这才第一次见他,什么时候认可他了?这人说谎简直不脸红。
不凡依旧温和淡定,眸色清宁,“我下墨梅令的时候,郡主在场中看得有滋有味,如果不认同,当时便会阻止,既然不阻止,自是认同。”
无忧双目更是大睁,张大嘴,“啊!”了一声,原来在门外,他认出了自己的啊……
不凡又朝着她微微一笑,“不凡说的对吗?郡主。”
无忧方才喝进嘴里的茶,觉得幽香宜人,这转眼功夫,便觉得嘴里不是味道了。
还没进府,便已经被人摆上一道,利用了一回,这滋味实在叫人有些郁闷。
既然认出了她,也不理睬她,害她在门口出了那一阵的丑,良心大大的不好。
王妃见二人僵着,皱了眉,低唤,“忧儿,如果觉得不妥,可以叫他们改判,罚得重些,保个性命,以后你将她约束在身边,不许她再出去胡作非为……”
常乐郡主儿时有痴傻之症,后来为她招了不凡,才渐渐好转。
虽然长到后来,已完全正常,但王妃心里总存着个阴影,这时见无忧只是望着不凡发愣,不禁担心她听说要处置自己娘奶受到刺激又再发病。
无忧目光一直没离开不凡的眼,后者气淡神定的看着她,与其说二人是对视,倒不如说是做了一场无形的心理交战。
过了会儿,无忧突然冲着他一笑,打断王妃的话,“娘,照他说的办。”
他回了她一笑,二人之间的硝烟味,即时淡去。
无忧望着他唇边的笑,身子微僵,这笑真象子言啊,在她记忆中,子言的微笑是最好看的。
王妃微微一愣,没想到无忧会同意,不过既然无忧这么决定了,她自也不会再多说,“那就这么办法,至于皇上那儿,我会去如实禀报。”
候在那儿的下人,即时惨白了脸,但事情到了这一步,她也不敢再多嘴,弓着身子慢慢退了出去。
“谢谢王妃。”不凡朝王妃拱手一揖,这一仗他算是打了个漂亮的大胜仗,可是他赢了却看不出有任何喜悦,连眸子里都不见有波澜涌一涌,就象方才只不过是拉了个家常。
无忧静看着他的眼,他有一双水墨氤氲的眼眸,晃眼看象是浸在清泉中的黑宝石,清澈透亮,极美。但仔细一看,却又深不见底,叫人轻易迷失进去。
突然间觉得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就应该如此,温文柔弱的外表下拢着一颗强势冷情的心。
如果他不是这样的人,也不能如千千所说,如果不是他约束着常乐,这府中怕是早就尸骨堆成了山。
虽然他的存在对自己处境不利,但他是对的。
方才的那些不快,转眼而逝,起身向王爷和姨娘告辞,“爹爹,娘亲,女儿回府便过来了,还不曾换过衣裳,想回去沐浴更衣。”
“也好,你也累了,回屋歇歇,晚些爹娘给你接风洗尘。”王妃握着她的手,有些不舍。
“好。”无忧笑笑然的应了。
“不凡送郡主回园子。”不凡上前一步,侧身微让。
“也好。”王妃轻晲了他一眼,“一会儿给忧儿接风,你也一起来过来。”
“好。”不凡应了,漫步随在无忧身后出了大门。
端妈妈挨了三十板子,自己走不得路,被两个老妈子架着来的,等了半天,听说王妃不见她,即时面色灰白,拼了命的挣着要想往里撞,死活要见王妃。
恰巧见无忧出来,如见救命稻草一般往上扑,被老妈子牢牢摁住,“郡主,他们要老奴的命呢……”她虽然恨不凡,这时却也不敢直言不凡的名字,转头看见跟在无忧身后的不凡,神色一僵,眼里透出一抹绝望,却又不甘心,“郡主,快救救老奴……”
无忧打她身边走过,微瞥了她一眼。
端妈妈此时鬓发散乱,面色青惨,衣衫散乱,狼狈不堪,完全没了初见时的嚣张,倒显出些可怜。
外面有人领了护院过来,立到不凡面前,“公子,衙门的人到了。”
不凡目无表情的轻点了点头,护院便上来拽端妈妈。
端妈妈即时眼瞳泛了红,完全慌了神,“郡主……”
不凡在无忧身边轻声道:“走吧。”
无忧不忍再看,顺了不凡的意,向前走了。
端妈妈绝望和愤怒掺和在一起,面上有些狰狞,冲着不凡的背影,歇嘶底里的喊,“不凡,你这个来历不明的野种,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破事,你和赫连虞熙窜通诓着皇上……”
无忧听着她竟将姨娘的姓氏也叫了出来,不由的停了下来,转身向她看去。
护院忙捂带扯的将她拖了往外走,手上力道大的让她直翻白眼。
不知何时王妃出现在门口,脸色铁青指着骂道:“这儿是什么地方,竟由着她胡言乱语,还不赶紧着叫她闭嘴。”
左右忙另有老妈子闪出,将她按住,不知往她口中倒了什么东西,端妈妈变声的调子即时哑了下去,一个字也喊不出来了,只剩下痛苦的闷哼声。
护院加快了步子,象拖死尸一样将她拽了出去。
这么看来,处死她,明着是为了除恶,但往深些,隐隐觉得这里面另有文章。
这样的事在宫里本是极常见的,然无忧离开十八年,将这些过往早就淡忘。这时再见,身上冷飕飕的,阴风阵阵。
回头见不凡静静的将她看着,忙收敛思绪,朝前急走。
出了垂花门,听身后不凡轻声问道:“怪我吗?”
无忧深吸了口气,眼眶有些发烫,不愿回头被他看见,放慢了步子,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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