邸,哥德尔发现府里不仅没有伏兵,甚至连普通的侍卫和仆人都不见了踪影。诺大的宅子里一片死气沉沉。
来到亚历山大宴请梦林的饭厅门口,卡隆对哥德尔说:“凯文先生和其余众人请在此等候,宰相大人只邀了王子殿下一人进去。”
哥德尔本来不以为然,非要带着部队和梦林一起进去。但梦林却对他们说:“给予主人家一点应有的尊重吧!你们就在门口小心戒备,若然有事,我在里面大叫,你们冲进来就是了。”
于是,梦林独自一人进了饭厅。可进去一看,这亚历山大哪里像要请自己喝酒吃饭的样子。一张偌大的长方形西式餐桌,只有两把椅子摆在餐桌两端,桌子上没有一份菜肴。桌子那头的亚历山大坐在椅子上,端着一瓶红酒自斟自酌。可自己这边却连一个酒杯都没有,倒是有一卷卷好了的羊皮纸放在自己这边的桌子上,像是一份文件之类的东西。
整个席间唯一让人觉得舒服的地方,就只有在亚历山大的身边,有一个风韵犹存的美妇默默地用一把立地式大竖琴演奏着华美的乐章。
“阁下大名,敝人耳闻已久。今日得妒风采,大尉平生。”亚历山大停下酒盏,对梦林说道。
梦林从来都是个聪明人,他早就从哥德尔嘴里听到过,亚当在第一次萨尔浒大战时和亚历山大见过面。可是,亚历山大现在却对自己说出了类似于“初次见面,请多关照”的话语。这就不得不让梦林猜测,这老奸巨猾的亚历山大是不是看出来了自己不是亚当?于是,开口试探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亚历山大笑道:“那亚当小儿善使长枪,驰骋沙场、无往不利,可他的剑术却是平常。纵然得阁下神功相助,又如何能以一把长剑力敌猛虎将于阵前?”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不是亚当,那为什么不以此来造谣,乱我军心?”这是梦林在明了亚历山大已经知道自己是格兰杰而不是亚当之后,脑袋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阁下的军师凯文,此人足智多谋。当日阁下与泰戈尔一战,惊世骇俗,士卒之中也多有揣测。可此人却能编造故事,刹住将士疑心。我想,以此人之能,恐也早已猜到我在知阁下不是那亚当小儿之后,会使攻心之计。而且,他也应该早想好了解决之法。”亚历山大沉吟一下,又饮下一口红酒,接着说:“吾戎马一生,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如今败于阁下之手,此乃势不如人,无话可说。然,阁下乃古代英雄,是我亚历山大敬重之人。故此,而今欲送一见面礼给阁下,还望阁下切莫推辞。”说着,亚历山大指了指放在梦林跟前的羊皮卷。
“这是什么?”梦林问。
“阁下乃世间英雄,又是魔龙王爱孙。比之如今坐于王座之上的昏君庸主,阁下更有加冕成王之能。如今阁下以‘亚当’之名打下江山,却免不了要先让他人坐享其成。如若不然,阁下废之而自立,却免不了为阁下王业涂上污点。故而,此事已然由敝人代劳。”说到此,亚历山大顿了一下,郑重道:“此乃当今国王亲拟传位诏书,陛下已然言明,‘既将王位传于王子’。”
梦林微微愣了愣,马上又想起了什么——“那国王呢?你把它怎么样了?”
“我……”不知怎的,亚历山大说话起来竟变得有气无力,“我……我请他……请他……喝了一杯……和我……一样的……酒……”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出口,亚历山大的嘴里涌出一口鲜红。打湿了被他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短须,也浸染了他洁白的衣襟。然后,“咚”一头栽倒在了桌上,再也起不来了。
这时,华美的竖琴声铿然而止。那妇人站起身来,先微微欠身对梦林施礼。然后,惋惜地看了一眼亚历山大的遗体。“嗖”的一声拔掉自己的胸针,“扑”的一下就刺进了自己的胸口里。在倒下之前,她拼着最后的力气挪步到亚历山大的身前,抱紧自己的丈夫,和他相依而逝。
…………
对于“枭雄”这种人物,梦林只在历史典故、演义传奇和影视作品里接触过。如今,看到一个活生生的枭雄就这么倒在自己的面前,梦林心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照理说,亚历山大应该是自己的敌人。可如今看他倒下,梦林却有种惋惜和失落。这时,他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连串的诗句。他默默地将它们吟诵了出来:“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沈吟至今。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咽,心念旧恩。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bǔ,天下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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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梦林让人以国公之礼安葬了亚历山大。至于亚历山大的妻子,梦林下令将她与亚历山大合葬在一起,让他们生可以同衾,死也能同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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