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令还是在腊月,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胡小毛出示密富廉无奈,为他安排了船,一路直放神户,这里和京中气候略有不同,紧邻大海,海风中送来湿润的空气,吹透重裘,裹得严严实实站在军营外值岗,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浑身冰冷,清军兵士大感吃不消,白天的时候还好,有阳光还能坚持一二,到了夜间,只好违令升火,身为长官的心疼弟兄,也眼睁眼闭,装作没看见了。好在是日本人倒还老实,从两位主官为不同原因进京之后,军中并没有遭遇任何麻烦。
胡小毛一步踏上神户港码头,紧了紧翻毛的衣领,“走,到指挥部去。”
自从鲍超奉旨回京之后,前线军中的一切大事都交给单朝诏、龚冕、胡霖苍、滕子玉、陈本钦和高人鉴等从营管带的守备军衔升为副将、参将、总兵衔的军中宿将共同指挥,但这其中有很多人连字都不认识,何能办理往来文牍?最后逼得鲍超没有办法,只好亲自请庆安负责,同时临时任命,遇有大事,要众人和庆安商量着办。
这一次胡小毛回到日本,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今天入值的是单朝诏和胡霖苍,阴沉沉的天色,二人无所事事,想让人找一点酒来,军中有严厉的禁令,不准饮酒,他们身为长官,更不好带头违背,只能强自忍着,便在此时,门扉看处,夹杂着雪粒的寒风卷了进来,“哎呦,这是谁啊?快关上门!”
不等声音喊完,胡霖苍第一个认了出来,“哎呦,是军门?卑职参见军门!”
胡小毛从码头一路走来,也是冻得不轻,先不及和他们说话·靠近到火炉边,仲手烤火,“真是冷啊。”
单胡两个也不敢问,一个让听差和亲卫进来·准备热腾腾的面汤,又拧了手巾把递上,另外一个把火炉拨得更旺一些,在他身边垂手肃立,“我是奉了皇上密旨到此,”胡小毛暖和了一会儿,开口说道·“有两件事要抓紧办理,第一是日本百姓的安置,皇上说了,不准有一个受冻饿而死,都要妥善处理;第二就是军中将士,我离开的时候,还有四成军士未及更换冬装的,是不是?”
“是。”单朝诏说道·“不过……军门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又来了六艘船运输过海的冬装,有冬衣、冬棉一万七千件·都已经分派到各营弟兄们手中了。”
“那,剩下那些人呢?”
听胡小毛语气不善,单朝诏不敢多言,“剩下的弟兄们,还是靠从日本人那里翻找出来的冬衣御寒。”
“让弟兄们再坚持几天,想来朝廷的冬衣即将运抵了。若是有残破或者不合体的话,也不必和那些日本人客气,管自取来穿用。”胡小毛仰头问道,“对了,其他人呢?”
单朝诏和胡霖苍诡异的一笑·“他们……都是鸢亭呢。”
“什么……亭?”
二人知道他不明就里,给他解释了几句,“这不是胡闹吗?成天消磨在那种地方······”胡小毛欲言又止,从二人的言谈中他听得出来,军中粗汉对鸢亭这样的所在兴致极大,这还不必提花子是鲍超的娈宠·自己不好得罪太甚,就是不及于此,只是这些人,就不是那么好打发
他低低的声音吼道,“军中那么多的事情都不理了?就这么胡吃海喝的过活?朝廷正在和日本人和谈知道不知道?一旦和谈不成,自然还要再动刀兵,看看你们这副德行!到时候就指你们带领部队上战场吗?”他越说火气越大,到最后已经是声若嘶吼了。
单朝诏和胡霖苍很觉得无奈,冬天本来就不是练兵的好季节,天气那么冷,弟兄们长期猫在屋子里,身体有些发胖是难免的,何以如此训斥?但对方是直属长官,多年积威而下,丝毫不敢反驳,乖乖的站在那里听他痛骂,胡小毛眼睛一瞟,落在门外,“都进来,站在外面干什么?喝西北风吗?”
是滕子玉、高人鉴、陈本钦、庆安几个人得亲军回禀,知道是胡小毛回来了,赶紧离开温暖如春的鸢亭,顶风冒雪赶回驻地,拜见大帅,“卑职被大帅请安。
众人在外还不觉,离得近了,胡小毛立刻闻见一股浓烈的酒气,心中更是来了火气,怒吼一声,“来人!把这几个酒醉的混账拖出去,每人二十军棍。”
军法处的亲兵一拥而上,把垂头丧气的几个人押出去,噼里啪啦一顿揍,打得庆安哭爹叫妈,打完才放了回来,“你们都是朝廷有功之臣,此次领兵异域,日后多有用你们之处,看看你们······”
胡小毛叹了口气,“皇上派我回来,我想,要是他老人家知道现在中的统兵大将都是这样一个德行,圣心不知道会有多么难过你们扪心自问,就不觉有愧?”
沉默了半晌,他不再训斥众人,转而问道,“近来城中百姓生活用度如何?”
“还算一切如常。不过赵间信盛在神户作战之前,曾经在城中大肆搜罗,把百姓家中存粮大多收走,这一进到冬天,特别是下雪之后,很多百姓无以果腹,······”庆安答说,“卑职和众位将军商议之后,从军中搜集的一部分余粮,分散给百姓,好在神户城中人口已经不多,倒还能勉强坚持。”
“庆大人说的没错,不过虽然分粮能够缓解,'断不能长久,尤其是听日本人说,来年春天的种粮现在也全无着落,还请大帅上奏朝廷,予以拨转。”
“这是要紧的,”胡小毛用力点头,“小袁?你都听见了?即刻起草奏稿,交来船带回京中去。”
“是。”袁世凯答应一声,转身自去,不提。
“还有什么?”
“其他就没有什么了。”高人鉴说道,“日本人老实得很,而且这一次分粮之举,更是让很多人感念我军仁厚,甚至有主动拿冬衣赠给值岗或者巡视的士兵的。”
“大阪城的情况呢?”
“那里的情况比神户要好。受创不重,秩序还能维持。”
“日本人对我军的态度如何?有肯于主动合作的吗?”
“这,卑职不知道该怎么说。”
“是怎么回事就怎么说,什么叫不知道?”
“神户城原本的城守早在日军投降的时候就被抓了,但这个老家伙硬气得很,怎么也不肯接受原来的职务,”庆安很委婉的解释,但胡小毛知道,这个什么城守一定没有好话伺候,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后来卑职又找了几个人,但他们都像吃了秤砣一样,死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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