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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山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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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节 负荆请罪(2)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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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载滢问道:“何谓‘四大天地,?”

    “是骂稚璜的话:‘闻公之名,惊天动地;见公之来,欢天喜地;睹公之政,昏天黑地;望公之去,谢天谢地!,四川菜麻辣酸,出语亦复如此!”

    “好恶难言!”载滢又一次感叹,“稚璜督川,是皇上嘉惠四川的德政,想来清官必为地方爱戴,那知道亦有此恶声。说稚璜为政‘昏天黑地,,我终不服,莫非他官声也有可议之处吗?”

    “稚璜为政,兴利除弊,致力唯恐不锐,自难免招人怨尤,以致横被恶声,幸亏朝廷保全。不过,用丁价藩,却是失策。”

    “是非难言!”载滢问道,“稚璜用这姓丁的,必有他的道理,总不会假手于此人有所聚敛吧?”

    “那是决不会的。稚璜真是一清如水,四川人都知道,总督常常穷得当当。”

    “这,”载滢大为诧异,“只怕言过其实了吧?”

    “确有其事,我不止听一个人说过。照例规······。”

    照例规,四川总督的收入,有夔州关的公费每年一万二千两,川盐局的公费每年三万两。丁宝桢一概不取,只取奉旨核定的养廉银一万三千两,自咸丰七年增成发给,每年实收一万八千两。分十二个月匀支,每月所入,一千有余,由藩司在月初解送。

    这些廉俸银子要开支幕僚的薪水饭食,分润来告帮的亲戚故旧,以至于常在窘乡。每逢青黄不接的时候,丁宝桢便检一箱旧衣服,命材官送到当铺当二百两银子,旧衣服当不足那么多钱,便加上一张铃印了总督部堂关防的封条,朝奉不便揭封开箱,只凭丁宝桢的身分·说当多少,就当多少。久而久之,这只衣箱就不动它了,这个月赎回来·下个月原封不动送进当铺,朝奉一见,不必材官开口,连银子带当票,就都递出来了。

    载滢听了大笑,笑完说道:“有句俗语:‘关老爷卖豆腐,人硬货不硬。,有了总督的封条·货不硬也不要紧了!这叫做:丁宝桢当当,认人不认货!”

    载滢的隽语,惹得那丫头也忍俊不禁,赶紧掩住嘴忍笑,将一张粉脸涨得通红,放下水烟袋,一溜烟似地闪了出去,在窗外格格地笑个不住。

    载滢却对丁宝桢大感兴味·“既然如此,他那些额外花费那里来?”他举例问道:“譬如进一趟京,各方面的应酬·少说也得三五吊银子吧?”

    “这话,王爷问到鸿章,还真是问对了。换了别人,只怕无从奉答。记得那年是癸酉……。”

    癸酉——咸丰二十五年冬天,丁宝桢还在山东巡抚任上,请假回贵州平远原籍扫墓。船到汉口,李鸿章的长兄,湖广总督李瀚章,派人将他接到武昌,把酒言欢。宴罢清谈·李瀚章叫人捧出来好几封银子,很恳切地说:“我知道老兄一清如水。不过这一次回乡,总有些贫乏的亲友要资助,特备白银三千两,借壮行色。老兄如果不收,就是看不起我。”

    说到这样的话·丁宝桢不能不收,收下来交了给他的旧部,其时在李瀚章幕府中的候补道张荫桓代为保管,将来再作处置。

    第二年秋天销假回任,仍旧经过湖北,便托张荫桓将那三千两银子送还。张荫桓认为原封不拆,显见得不曾动用,以彼此的交情而论,未免说不过去。不如拆封重封,总算领了李瀚章的人情。

    “这是张樵野亲口告诉我的。”李鸿章又说:“丙子冬天,稚璜奉旨督川,入京陛见,上谕‘驰驿,,正好我也在京中,鸿章先期派人在贤良馆等着,邀他到府中相叙。就因为知道稚璜的宦囊羞窘,京中这笔应酬花费,尚无着落,特为凑了一万银子送他。这一次总算稚璜赏脸,比起家兄来,面子上要好看些。”

    说到这里,他从靴页子里,掏出一个小红封袋,隔着炕几,双手奉上:“转眼就是春节了,宫中必有些开销,接下来是福晋的生日,更不能省。鸿章分南洋廉俸,预备贝子爷赏赐之用吧。”

    载滢略微踌躇了一下,将封袋接了过来。袋口未封,抽出银票来一看,竟是四万两。“太多了,太多了!少荃,受之有愧······。”

    “不!”鸿章将双手往外一封,做了个深闭固拒的姿态,“里面还有招商局的股息,是爷分所应得的。”

    当初筹办招商局,有官股、有商股,使个化公为私的手段,官股不减而商股大增,无形中变成官股不值钱了。多出来的商股,李鸿章拿来应酬京中大老,名为‘干股,,有股息而无股本。载滢手里也有些‘干股,,听李鸿章这一说,也就不必再推辞了。

    话题暂时告一段落,载滢照例留饭,李鸿章也正有些话想和这位主子说,当下也不推辞,和着他主客两个一起入席。

    载滢酒量虽浅,府中存酒却多,而且很多是洋酒——这是因为他在总署衙门任职多年,又曾经有留学美国的经历,能说一口非常流利的英语,和西洋各国驻京公使衙门多番往来,这种事自然也就不可免了,但他和李鸿章虽然达成了共识,毕竟时间还短,不知道对方的饮馔口味如何,便还是让下人取上白酒飨客,“少荃,我知道你是海量,也不必效什么矫情之态,尽管开怀。”

    “是。”李鸿章很恭敬的为载滢倒上一杯,又给自己斟满,陶然饮杯,“究不如向此中讨生活为妙。”

    载滢为之大笑!“说得好,说的是。少荃真不愧是曾文正公高足,语出不凡啊!”

    李鸿章听他言及自己的老师,恭恭敬敬起身,双手肃立的听着,随即落座,客气了几句。“贝子爷,您看……皇上这一次为鸿章奏答不谐,龙颜震怒,可还要等上几时吗?”

    “此事我正要和你说。”载滢说道,“若论及在皇上面前的恩宠非肃顺莫属……”

    “贝子爷,您不知道?”

    载滢一愣,“知道什么?”

    李鸿章叹息一声,把自己到肃顺府上求助却为他婉拒的经过说了。载滢面色发冷,“他……不肯答应?”

    “鸿章以为,亭公年岁越长,锐气愈销······“

    载滢半晌沉默,忽的笑了一下,“算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也只好由着他吧。”

    李鸿章赔笑几声,但从载滢眉梢向上挑起的小动作可以看得出来,于肃顺在这件事上的袖手不管,显然的动了怒气!

    十二月十日,日本人终于到京了。正使是伊藤博文,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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