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着满盘子的熟食沾上佐料后,便走到另一张小桌前(就两张小桌,另一张小桌被小青年们围坐了),坐到小凳上吃起来。
味道不太合我的口味,但我马马虎虎可以吃下去,这辣椒确实够辣,几口下去我浑身都冒出了热汗。一阵凉风吹来,我顿感凉爽不已,于是我想这没准也是一种休闲的享受。
小青给我用一次性小口杯倒了一杯凉的茶水放到我面前,说:“给你水。”
我朝她笑了笑,说:“谢谢!”
她似乎也朝我笑了笑,然后回到老女人的身边坐在那张塑料小凳上,老女人又靠着她的脚打起了盹。
过了一会儿,一辆挂着珠海到这座县城的长途卧铺车开到车站门前,这一下顿时热闹起来。一直在路边拉客的“摩的”骑手和出租车司机以及夜宵摊点的摊主都蜂拥着跑过去,他们一个个把从车上下来的乘客围起来扯开嗓门招揽生意。
小青和老女人也站起来对朝这边走过来的乘客叫道:“老板要呷点什么?”
那些乘客大都神情疲惫,十多个小时的车程谁都打不起精神,是我也不会例外。乘客们大都蓬头垢面的提着大包小包,一下车就租上一辆摩的或三五成群地租上出租车离去,只有偶尔几个乘客会坐上夜宵摊点吃点宵夜。
小青和老女人招呼了半天没有招到一个客人,长途卧铺车进站后,她们俩也垂头丧气地转身回来。
小青大叫一声:“不好了奶奶,那几个痞子没给钱就走了。”
老女人拍一下大腿,说:“那几个有爹娘养没爹娘教的畜生,又呷了东西不给钱。”她骂着突然止不住地剧烈咳嗽起。
小青急忙扶住她,说:“奶奶算了你别生气,你坐下来我去收拾一下。”
老女人缓了缓气叹道:“唉,这世道真不是人活的,做点小生意也会碰到这些妖魔鬼作崇。”
小青扶着老女人坐回凳上后,她低着头从我跟前走到那桌前收拾那些痞子留下的垃圾。
想必那几个小痞子是刚才趁着小青和她奶奶去招揽生意时溜的,那帮小痞子真够缺德的。我想到这儿止不住地笑了笑,也许这就是喜剧。
小青收拾完桌子对她奶奶说:“奶奶你今天感冒了现在珠海的客车也过了,我们是不是早点收摊回去啊?”
老女人像在哭似的揩了揩老眼,咳嗽了几声,说:“唉,人老了就不中用了,做什么事情都会受人欺负,回吧。你先把那些妖魔鬼的桌子收拾一下,等这个老板呷完了我们就收摊。”
我见她们要收摊了,她们今晚也够倒霉的,我反正不想吃这些东西。
我站起来对小青说:“多少钱?”
小青还没有开口她奶奶抢先笑着说:“老板,十六块。”
小青扯一下她奶奶的手,说:“奶奶他是我们老板的亲威。”
她奶奶的脸顿时笑得比哭还难受似的,说:“那,那就算了吧。”
“怎么可以算了呢。”我说着从钱包里掏出一张二十块的钱递给小青,“不用找了。”
小青说:“我奶奶刚才对你乱要价了,那些东西只值八块钱,我给你找钱。”
我知道她奶奶也在杀生客,这里的夜宵摊点都这样,凡是食客事先不懂行情就吃了东西再问老板价格的,老板一律会抬高价格。六年前我从广州坐车回到这里,为这种事差点跟一个夜宵摊点的老板吵起来。
我说:“小青算了你不用找了,这钱算我给你的小费。”
她奶奶笑呵呵地上前把钱从小青手里拿过去,对我热情地说:“那就谢谢老板了。小青你还愣着干什么,收摊吧。”
小青对我说:“谢谢你!”
我笑了笑,说:“不用。”紧接我随便问一句,“你们家就在这附近吧?”
小青皱了皱眉头,说:“不是,我家在XX。”
我说:“那很远啊,那你奶奶是不是跟你在这里租房子了。”
小青说:“我奶奶为了能够晚上在这里做这个生意,现在在我小姑家租了一间地房住,我在酒店住宿舍。”
她奶奶叫她:“小青你帮我把那张桌子折起提过来。”
小青对我说:“你等我一下,我去帮我奶奶收一下摊。”
我不知道她叫我等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等她,于是我傻愣愣地真等在那里。
她们很快就收拾完摊子。
她奶奶扶着三轮的扶手对小青说:“小青我回去了,你也回去早点睡吧。”
小青说:“奶奶你路上小心点啊。”
她奶奶慢慢地推着三轮车往前走,说:“我没事的,就几步脚到了,你回吧。”
小青跟她奶奶道完别,对我说:“我们回吧。”
我跟上她,没话找话地问她:“你奶奶这么晚一个人回去你不担心吗?”
小青说:“我小姑家就在前面,她一直推着车下去就到了。”
我问:“你小姑是你的亲小姑?”
小青说:“嗯。”
我问:“那你奶奶在你小姑家住怎么还要交租金啊?”
小青抬起眼睛望了望我,好像我问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似的。她说:“现在谁不要钱啊,我小姑又不是我奶奶的儿子她和我小姑爷当然要收我奶奶的房租了。”
我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心口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我茫然地朝前面那排漂亮的路灯望去,突然那排漂亮的路灯下有一个披着红头巾的女鬼正朝我微笑着。我一眼就认出了她,她就是那个朝我狞笑过的女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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