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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仔听我说想休息,便叫来小青送我到二楼的一间高级客房去休息。小青在前头给我带路,她的背影在走廊里的声控灯映照下显得很瘦小,她的脚步声也像她的胆子一样小;我甚至发现我只要跟紧她一些,她就会发抖。
她走到218房掏出门钥匙替我打客房的门,然后进去按亮客房里的顶灯,调好空调的温度。这是一间只有一张单人床的高级客房,一台彩电,一张圈椅,床边摆着床头柜,床头柜上摆着一只烟灰缸。临门边进去有一间小的卫生间,这是这座县城所有高级客房的标准。
我站在门口时,她回头怯生生地垂着头对我说:“你进去吧,就这间了。”
我朝门内走进去,她像害怕什么似的缩着身子退到门口。
我见她害怕我,便赶紧对她说:“谢谢!”我想用文明礼貌的用语来打消她对我的敌意或者恐惧感。
她仍然怯生生地说:“你要是没事我就走了。”
她始终不敢抬眼看我,她真不像是这个时代的女孩,叛逆、大胆和爱闹的性格在她的身上似乎根本就不存在,她没有一点现代女孩的特征,她倒像是老舍的《月牙儿》里的那个女主角,也许她也被苦难的生活扭曲了生命的活力。我突然对她的身世很好奇起来,也许她身上有我想写的小说素材。我自从立志要当一位小说家开始,就喜欢挖掘他人的故事,尤其是苦难人的故事,刚才我看到光仔打她的时候我就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好奇心,凭我的直觉我知道她身上一定会有故事。
我说:“小青你能不能陪我坐一会儿?我想和你聊聊天。”
也许是我温和的声音让她不再害怕,她抬眼望了望我,这似乎是她第一次如此大胆地抬眼望我。她的脸蛋在荧光灯下显得很苍白和木讷,光仔打她的那五根手指印似乎还留在她的脸上。
她说:“我怕我们老板等一下会叫我。”
我说:“你们老板那里我等一下去跟他解释,我跟你们老板是朋友,我找你聊天他不会怪你的。”
她站在门边手指轻轻地划着门框,说:“你想和我聊什么?我不做那些事情的。”
我明白她最后那句话的意思。我笑了笑,说:“我知道。我也没那个想法。”
她朝我望了一眼,又垂下头,一头披肩的秀发遮住了她苍白而又木讷的脸蛋,手指仍然在门框上轻轻地划着。她说:“那你还叫我聊什么?”
我笑着说:“我们随便聊一聊可以吗?”
她抿一下嘴,听从我的意思走进客房。
我指着圈椅,说:“请坐。”我见她很紧张,便又笑道:“小青你不要紧张,你就把我当你的朋友吧。”
她抬眼朝我笑了起来,说:“嗯。”
她笑起来的时候,我从她的脸上看到了少女特有的羞涩。啊,她毕竟还是一位少女啊,她还没有老。
我见客房里没有别的椅子了,便坐到她对面的床边笑着问她:“我可以叫你小青吗?”
她扑哧一笑。
我不解地问:“你笑什么?”
她用手撩起垂下来的头发放到耳后根上,说:“我笑你这人好斯文的,我感觉好别扭的,到我们这里玩的本地客人很少会有像你这样斯文的。”
我哈哈一笑,说:“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不斯文了。”
她笑了笑。
我见她放松下来,便问:“小青你在这里做多久了?”
她只简单地说:“两年多了。”
我说:“你今年才十四五岁吧,这么小怎么就不上学了呢?”
她沉默起来,低着头绞起那双有一些伤痕的手指。
我见她沉默起来,以为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或者根本不想跟我谈起这方面的事情。我于是笑了笑,掏出香烟点了一支吸着,说:“是不是我不该问你这种问题?”
她偏一下头,抿了抿嘴,说:“不是。我今年十七岁。”
她十七岁,显然身体发育不良。
“哦。”我除了哦一声之外,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她这个回答了;然后我接着问:“你在这里做事挺累的吧?”
她低着头说:“嗯,不过已经习惯了。”
“工资怎么样?”
“每月四百。”
“包吃住?”
“嗯。”
“这么一点工资又这么累,你怎么不去广东那边打工呢?”
“我爸在这边。”
“你爸也在这里工作?”
“不是,我爸在XX监狱坐牢,今年六月底出来,我在这里等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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