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退后还没死的炮灰们在山坳里扎营,战刀带一群人站在一处高岗上,望着眼前的鲁南大地,看着大锅盔阵地满地尸骸,有着天荒地老的悲伤。远处小小的蚌埠小得如烟似幻,这一切都让这帮子外地佬心里生满了苍凉,哪怕是新丁,哪怕是大字不识的老粗,也有三生九世的沧桑。
迹哥爬到高处大叫,“老天爷,打个胜仗就这么难吗?”迹哥的声音凄厉而哀怨,愤怒而哀伤。回音在山谷里在久久回荡。
鬼知道他发什么晕要忽然这么喊。喊完后还要忙擦一擦眼睛,惊慌地看粗人们一眼,看样子他自己都认为自己在神经。粗人和炮灰们热烈地鼓掌。迹哥便受宠若惊的笑,“喊着玩的,别当真。别当真。”
其实大家都知道他为什么喊,其实每个人都想喊。战刀用力在拍打迹哥的脑袋:“喊!喊!和老天爷喊?他听得见吗?和听的见的喊。”
迹哥想哭却哭不出来,想笑比哭还难看,他觉得自己虚弱得快被山风吹跑了。在战刀拍打下只有抱头鼠窜。
“清点人数,安置伤员。”战刀停止对迹哥的追打,开始发号施令。他发号施令时是旁若无人的,基本不带感情。可回望蚌埠镇时带着感情。似乎像是在忏悔,又像是在安慰,安慰死人?安慰活人?只有他知道,大家知道的,是几十年的苍凉落寞、生进死出在一瞬间又全回到他身上。
“划魂那去了?不是死俅了吧。”山炮在大呼小叫。
粗人们这才注意到巴丹不见了,一种不详的预感猛然窜上粗人的心头。麻留不停的甩手:“完了,肯定是死俅了。”
“他还带着伤啊,你个狗日的黑龙,怎么不照顾点他。”老赶在擦拭他历经沧桑的眼角。
“我保护新武器了,他比猴都精,死不了。”黑龙表现的到是不在乎,手掌不知是擦拭还是抚摩怀里的机枪,或许他忘记手掌是不能擦枪的。
沉思状态的黑龙被毛楞抬脚踢倒在地。毛楞的声音阴郁甚至有些暴戾:“你姥姥的黑龙,你们俩可是好哥们,你这么不关心?”
毛楞和黑龙是死对头,平日打架斗欧粗人们已经司空见惯。但在大家的印象里,毛楞还从没主动出手过。黑龙欠身想发火,又猛然坐下,低声骂了句。“妈拉个巴子的。”
毛楞毫不示弱的还击。“妈拉你个巴子。”
众人都在沉默,他看着你,你瞪着他。大家愣着,相互看着彼此,这回没有人昏昏欲睡或者嘻笑怒骂。
“咒划魂死啊,我看到他了,他进城了。”战刀总是这样无声无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粗人们身后。
大家又都瞪着他。“别看我,他是放不下卫家小姐折回去了。”
从表情看的出,战刀说的是真的。轻松的神态逐渐开始出现在粗人们脸上,但很快又消失了。黑龙站了起来。“那什么,我把祖传的匕首落在宪兵团司令部了,我得去找回来。”
山炮嗤笑:“你把祖传的鼻涕落在司令部了吧,还匕首。”
山炮见大家都在瞪他,忙解释。“他那有祖传匕首,匕首不是麻留的吗?”
麻留忙接口:“是!是!我把匕首落城里了,我也得去。”
看着走向山下的两个身影,老赶苦笑,“兄弟嗳,别搞这个了。我都知道你们那破肝长成啥样。”这是他表示不相信的口头禅,似乎被他怀疑的人肝都会长得和别人不一样。
“我们的破肝长得跟普天下所有破人一个样。”迹哥一边回应一边提着枪向山下走,随后是山炮、毛楞、铁汉。
战刀拦在众人面前连连摇头。“小蚌埠现在进出都被日军控制了,孙子们去送死?还是嫌蚌埠的尸体不够多?”
铁汉木讷的看他。“不会送死,我知道路。”
战刀怀疑。“你?”
“是的,蚌埠所有的进出路我都知道,甚至隐蔽的。”
战刀狠狠骂了句,“一堆不值钱的烂命。”然后迅速跑到陈鸣面前交代了一翻,随着老粗们一起走向山下。
卫雅的卧室里,巴丹在和卫雅争执。“你把药拿来,我自己可以弄的。”巴丹双手死死提着裤子,在房间里四处躲闪,表情甚是尴尬。
卫雅不依不饶,老鹰捉小鸡一样追着巴丹不放。“这有什么吗?你是病人,我是医生,病人想死才忌讳医生。”
“问题是你是女医生。”巴丹无力的辩解,不是语言无力,而是身体的无力,他真的很痛,鬼子在脚步踏空那一刻,借助身体前扑的力量把刺刀深深捅进巴丹的小腹。
无力的巴丹最终没有拗过卫雅,乖乖被卫雅扶在床上。“你第一次来我家,饿的要死,第二次,伤口溃烂的要死,这是第三次,我猜的不错,你现在痛的要死。”
巴丹苦笑,他能说什么?卫雅连串用了三个死,可那次自己都没死。尤其这次,经过柯特曼改造后的身体似乎有了超强的自我修复能力。看着褪到膝盖的裤子,看着忙碌的卫雅,巴丹现在能做的,只有地狱到天堂般的享受。
“你轻点,我怕疼。”
“放心,我不会很用力的。”
“啊!哦!真的很疼。”
“已经很轻了,很快就好了,你忍着点。”
“那你动作快点,我受不了了。”
“我已经加快动作了,在快你会不舒服的。”
“我已经不舒服了,你太轻柔了。”(哈哈,书友们别想歪了,他们在处理伤口。)
没了第一次时候的生疏和紧张,卫雅手脚也麻利很多,处理好伤口,巴丹提上裤子。“卫雅,本来我是想接你出去的,但现在看来,你不会有什么危险。”
卫雅郁郁。“我也要和你走,我要为蚌埠的百姓报仇。”
“报仇有我们,你是女孩子。”
卫雅的身体颤了一下。“女孩子不能报仇?”
巴丹停顿。“我是说,你女孩子在我们身边会很不方便。”
两人沉默,呆坐着,相互对视,都不说话。卫雅知道自己在他身边真的不方便,只能舔累赘,所以她也不在坚持。而巴丹,他知道自己的处境以后会多么艰苦,老粗们所承受的一切,不是卫雅可承受的来的。
卫雅忽然有意无意的抓起巴丹的手,而且握的很紧,巴丹有些茫然、有些惊慌、有些奇怪的看着那只手,而卫雅,并没有看他。
“战争会结束吗?”卫雅在问。
“也许会吧。”巴丹答。
“要多久?十年?二十年?”卫雅深深的看了巴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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