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杖或仰赖他人搀扶,丝毫不见老态。另一位老人则眼睛炯炯有神,瘦削的脸,面色黝黑,淡淡的眉毛,就这短短的一路,他涛涛不绝讲个不停,可见他思维敏捷,谈锋颇健。一行四人进了会议室后,一位工作人员泡了三杯茶送上了主席台,又把一个热水瓶放在主席台边,就掩上门出去了。
郑浩站在那里,三人在主席台坐下之后,周彬指着个子瘦小的老人对郑浩说:“这是陈树青陈先生,他是湘雅医学院的教授。”又指着另一位老人说:“这是杜岳杜先生,他是中医研究院的。”郑浩恭恭敬敬地向两位老人鞠了一躬后坐下。三人没理郑浩,捧着茶杯就聊了起来,看着他们畅所欲言,眉飞色舞地讲着当年的糗事,也分享着共同工作的幸福和辛酸。郑浩就这样笑眯眯地听着。看着眼前一幕,郑浩颇有感触,这种白首相知的场面实在难得。陈树青与周彬正说着话,看着郑浩不声不响地坐在一边,突然开口问道:“一个中年妇人,患乳蛾,咽内肿大如蛾,茶水不下,手足厥逆而冷,面青气喘,其脉跳动于一呼吸间十次以上,脉象则如雀啄,浮跳不已,如何救治?”
这位陈老先生所说的这个医案,是二年前他所治好的一个病例,可说是他的得意之作之一,当时那位妇人已经被许多大医院退诊,西医认为已经无救,是他给人家治好,即使他行医多年,救人无数,这件事也还是被他视为生平最得意的医疗案例之一。
郑浩知道陈老所说的“乳蛾”就是西医所说的急性扁桃腺炎,“先针中脘穴令其平喘,而后针气海穴,针后以雷火灸之,必然痊愈。”郑浩肯定地说。
陈老先生大吃一惊,乳蛾之症,真寒假热,极难诊断,医术差者,逢之束手无策。即使有真材实学者,在稍不留意下,一时辨症不清,误下诊断,则患者轻则病情加重,重者性命立毙。他当年接获此病案也是小心翼翼,先针中脘穴先令对方平喘,后来针遍肺、胃、肝、冲各个经脉,却毫无效果。也是冥思苦想了整整一夜后才醒悟那患者手足厥冷,乃是阴寒在下,以致孤阳上冲,这才出现雀啄脉象,导致虚火直冲咽喉,于是阴阳不交。而下焦如果得热,那么寒化就不隔阳,陈老先生这才醒悟过来,因此才在第二天针患者气海穴,继而用艾灸,那一次将他苦心炮制的三年之艾全都用空,患者这才痊愈,虽说医者父母心,能看到患者病愈是大喜之事,可他也心痛不己,因为他用于给病重者艾炙的三年艾草都是自己亲身所制,那一次全都用完了,以致让当年许多也需用三年之艾的病患只能用不到年分的艾草代替与之艾炙,多费了许多功夫。要知道艾草有驱邪辟鬼之功,可以之灸治百病,有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的说法。
今天眼前这个俊朗的少年只靠自己讲述医案。立刻就能说出最正确的治疗办法,比他这个行医多年,也需冥思苦想一夜才找到治疗方法的老牌医生的医术强得不是一星半点,这让他怎么能不惊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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