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大金山东镇守使花颜陀非常非常心烦。作为拥兵一方、执掌军政大权的实力派人物,花颜陀刚刚接任山东镇守使的时候,站在府衙高高的大堂之上展望未来,醒掌杀人柄,醉卧美人膝,当真是意气风发,趾高气扬。他的前任,原也是一个大金的将军,交接时已经罗罗嗦嗦地说了不少,看他好像浑没在意的样子,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终于还是没说,摇摇头凄然离去。接下来的几年,花颜陀才认识到前任的那些话并不是一个失意者对春风得意的后来人无缘由的恶意诅咒,实在是先行者对后来人善意的提醒和教导。
最先也是最常让花颜陀明白治理地方之难的是征粮:几万大军,人吃马嚼的,日常的消耗就不是一个小数字。偏偏山东经过战乱,再加上瘟疫,人口锐减,剩下的人又有不少聚啸山林,或者依附地方豪强,真正在他治下的百姓不过百万。正常的时代,百万之众供养几万大军还不费力。可是战乱打碎了地方治理的社会系统,百万百姓根本没有一个正常的官府去管,缺少官员,缺少衙役官差,每次征粮都要出动军队,征回来的粮食有时候还弥补不了出动军队的消耗。这个还好办一点,前任已经明白了问题所在,也着手提拔了不少原先的地方官吏,又招揽了一些读书人,勉强搭起了地方官府的架子。花颜陀吃了几次苦头之后,终于转过头求教于原先他根本没看在眼里的无用文人,甚至比前任还要重视这些读书人,又提拔了不少充实进官府里,总算能正常的征收征缴控制范围内一般百姓的粮食了。
比较困难的是地方豪强。阳奉阴违,表面上恭恭敬敬,礼物孝敬不断送上,实质帮助东拖西推。逼到最后,还是一个幕僚出主意,好不容易找了个理由出动大军用霹雳手段摧垮了一个地方豪强,又对其他的豪强软硬兼施,又拉又吓,推举一些他们的子弟到京城赶考,勉强让控制范围内的豪强们顺从了一些。几年下来,花颜陀只觉得心力交瘁,揽镜自顾,正当三十余岁的壮年,两鬓竟有了星星点点的白发。有时候花颜陀按捺不住,真想提兵杀光这些刁民。可是想想:杀光他们容易,今后谁来种田,谁来纺织,谁来建筑,难道让女真人重新回到白山黑水时那种半牧半猎的蛮荒生活?一想到这,他只能强忍住杀人的冲动,把满腔**发泄到后院的侍妾婢女身上。年轻貌美的婢女豪强们送来不少,可惜花颜陀自命为儒将,每天面对一堆让人头痛的问题,完全没有醉卧美人膝的风流心情。
几年下来,总算把原先名义控制在大金镇守使手里的三座城池和周围的村庄完全掌握住,花颜陀也算颇为自得了,偶尔也能在侍妾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儒将风雅。
对于那些原先没在大金控制之下的沿海权力真空地带,以及曲阜孔家和依附孔家的地方势力,花颜陀再也没有刚来时一年之内平定山东的豪情壮志,实在无余力去征讨收服,有时候甚至再想:开始几年他横冲直撞,搞得治下的百姓人心惶惶时,居然没有人鼓动百姓把镇守使的势力排挤出山东可只是个奇迹。沿海权力真空地带也就罢了,各自为政没有一个权威,完全是一盘散沙,曲阜孔家可是有那个实力和声望把他排挤走的。就算自己还能打回来,以朝廷对儒家的态度和曲阜孔家的超然地位,到时候他们也不会被怎么样,要是曲阜肯早早归顺还能更上层楼,至于他花颜陀那可真就完蛋了,大金在山东又不是只有他一股势力,镇守使只是处于相对边境的军事力量,在山东境内大金控制的其它地区,还有负责治理地方的山东太守府。
好容易熬过那几年,一切走上正轨,他偶尔也有心情放松一下时,大批流民又涌入治下,还好除了留下的一些青壮,其他人驱离的比较及时,没有引发大乱。接着他名义上的上司,四王爷完颜洪烈又来了。对于太子和四王爷的帝位之争他是知道的。花颜陀出自太子门下,四王爷的贤明他还是知道的。花颜陀本想中立,两方都不支持,只是别人已经把他视为太子一党,他又有兵有地,算大金一个重要的实力派,虽想明哲保身也不可得。
完颜洪烈一到,先把他训斥了一番,说他荒废政事,竟连沿海新出现了一个势力中心都没觉察,离开时又拒绝了他安排的护卫,只带着原先的一点人马继续前行。一个多月后,四王爷又经过此地回去。这次没多说什么,只是告诉他,最近会有流民拿着大金的文书经过此地,教他不得留难。不久,果然有一批数千人的流民拿着大金的文书经过此地,在他治下的边缘地带休整了一天,留下一批老弱妇孺慢慢跟着,又继续向东去了。
在花颜陀看来,这数千人多是青壮,又多有兵器,像暴民更多过流民,好在没在他治下闹事,总算让他松了一口气。不过花颜陀也有些好奇:沿海不是一盘散沙吗?他们没有互相打起来就算不错了,什么人能把这些人整合在一起的?
静静的小清河日夜不停的流淌,在一座小山脚下拐了一个晚,形成一道小小的断崖,再往下,一片浅滩上,茂密的苇丛不住随风摇摆,几只野鸭在河面嬉水捕鱼。忽然,野鸭惊飞,几道人影冲进苇丛。“你们在这里藏好。”一个女声说道,说着,一个身影沿着河岸继续往前奔去。
“在那!快追!”不远处传来几声呼喊,十几个使刀拿枪的汉子跟着追了下去。前面的女子不太熟悉道路,跑了一阵来到断崖边发现路没了,回头想换条道来不及了。看追兵已经快追到跟前,咬咬牙,那女子侧身藏在断崖边的一处凹陷里,手里握住一个物件尽量伏低身子希望能躲过去。
追兵冲上山坡,也是一些衣衫褴褛流民模样的人,手里的兵器却大不相称,寒光闪闪十分锐利精良。十几个人停在半山坡喘着粗气道:“怎么追着追着就没影了?分头找找。”说着四下分散开,其中三个人往坡上搜过来。“在着呢!”“啊!…”
伴着几声惨叫,那女子腾身跳起,手里的物件发出几道寒光,将上坡的三人射倒,剩下的人马上围了过来。女子看无路可逃,退到断崖边,镇定的理了理衣衫,纵身跳进小清河。
“啊。”追兵见把女子堵住了,又被她伤了几个弟兄,本想好好戏弄一番再抓回去,想不到女子竟会跳崖,惊讶的一声大叫。几个人冲到崖边一看,还好断崖不高,下面就是小清河,女子掉进河里挣扎着向下游漂去。有几个会水的汉子也纵身跳下去,拉拉扯扯的把女子拖上岸,手里的物件也被捞了上来,竟是一把小巧的精钢手弩。几个汉子见女子如此刚烈,又见她用的手弩如此精巧,身份必然不凡,嘴上虽然骂骂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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